竹木吊脚楼的二层,只穿着一条英军短裤的卫燃坐在门口的竹木凳子上,守着火盆里的篝火仔细的检查着身上的伤口。
在他的身旁,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孩子重新将一条鱼穿在竹条上耐心的炙烤着,就连那只看着就没什么杀伤力的小熊猫,也四腿朝天的躺在一边,吐着舌头眼巴巴的看着小男孩手里的烤鱼。
稍远一点的一座面积略大些的茅草棚子里,穿着僧袍的小和尚色豪正坐在主位,不急不缓的用缅语给这些当地人讲经,而那些原住民,也在那位穿着土司官服的老头子的带领下,盘腿坐在周围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还会双手合十跟着念叨几句。
再看看这个藏在半山腰的寨子,总共也就几十户人家,周围能看到的,大多都是竹林和随处可见的木薯,以及悠闲游荡的水牛和几只与水牛厮混在一起的大象。
就在他看着门外的景色出神的时候,那个小男孩用手指头轻轻捅了捅卫燃的膝盖,等他看过来,立刻一脸希翼的将手里冒着香味的烤鱼和一张裁切好的芭蕉叶递了过来,浑然忘了不久前是谁劫持了他和他的爸爸。
伸手接过烤鱼,卫燃用芭蕉叶托着轻轻咬了一口。顿时,柠檬的酸香和辣椒以及竹木的清香,一起混杂着淡淡的咸味扑面而来,那只原本等着加餐的小熊猫也笨蠢的翻了个身,托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凑过来,丝毫不客气的将又肥又短的爪子趴在了卫燃浮肿溃烂的腿上。
只不过,还没等这小家伙凑近了闻一闻味道,便被那小男孩一手抓着尾巴,一首抓着后脖领子给拎起来抱在了怀里。
见状,卫燃撕下来一小条鱼肉递给了仍在挣扎的小东西,在香味的吸引下,这小家伙立刻老实下来,仰躺在小男孩的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送到嘴边的鱼肉,那小男孩见状,也露出了无忧无虑的灿烂笑容。
一边吃着烤鱼,卫燃却在暗暗发愁,自从他清醒过后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但无论覃守正还是周国昌,却仍旧在不远处的那栋吊脚楼里昏迷着。
偏偏,他虽然能在这个屋子里发现不少远征军的东西,却根本找不到医疗用品,甚至,就连他们几人的竹篓、武器以及属于小和尚的毛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一次从金属本子里取出指北针,卫燃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鬼地方连指北针都没办法正常工作。现在就算是有人告诉他,这些人其实就是野人山里的野人,他都愿意相信。
在略显无聊的等待中,眼瞅着天色渐暗,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女人端着个竹木碗走进房间,先是和卫燃叽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随后也不管他是不是听懂了,便用一个竹片,仔细的帮他刮掉了伤口上干涸的草药,随后又拧开手里的竹筒,直接用手抓起一坨绿色的糊糊重新涂抹在伤口上。
除了最开始略显刺痛,随之而来的清凉和些许的麻木感也让卫燃不由的舒了口气。
这一路走来,他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痕,尤其脚上的溃烂最为严重。虽然不知道这些不知名的草药有没有用,但起码不至于时时刻刻都这么疼了。
等这女人给他手上的伤口也涂抹了草药糊糊之后,卫燃先是双手合十感谢,随后比划了一个背竹篓的动作。
那女人想了想,紧跟着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笑眯眯的说了句什么,扭头又朝那小孩子说了些什么,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都没等这个女人下楼,那个一直陪着卫燃的小孩子也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
前后都不到五分钟,色豪小和尚也用一个陶盆端着鱼汤和装在芭蕉叶上的米饭走进了房间。
“色豪小师父”
卫燃赶紧坐起来,连说带比划的问道,“背篓呢?咱们的背篓,还有煤油灯,消毒,消毒的东西!”
见卫燃比划着用镊子夹着棉球涂抹伤口的动作,色豪小师父放下手里的东西,温和的摆了摆手,放下手里的东西之后,转身带着那小孩子离开了房间。
见状,卫燃也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老老实实的就着鱼汤吃了放在芭蕉叶上的大米饭。
等到那小孩子把吃剩的鱼汤收走换上一个装满了水的竹筒的时候,门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这个小小的寨子里却没有任何的火光。
甚至,他还在哗啦啦的雨声中,隐约听到了响亮的呼噜声,以及在制造人类的初始过程中,因为摩擦系数问题发出的些许噪音。
无奈的摇摇头,卫燃最终也只能躺下来闭上眼睛,耐心的等待着事态的推进。
时值半夜,当天再一次梦到了梁班长和商人卢克的时候,却被嘭嘭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下意识的翻身下床,卫燃站稳的同时,他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支手枪。
略作冷静,卫燃小心翼翼的拉开门,随后便隐约分辨出来,那个白天曾被自己劫持过的孩子父亲,正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大声说着什么,而他的手,也指着覃守正和周国昌所在的房间。
顺着他的手指头方向看过去,他甚至能看到那个吊脚楼的二楼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见状,卫燃立刻借着夜色收了武器,光着脚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等他沿着湿漉漉的石板路跑到那座吊脚楼的下面,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当他跑上二楼的时候,便发现不但小和尚色豪在这里,连那位土司以及曾经帮自己换药的女人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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