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朦的雾气中,卫燃茫然四顾,却骇然的发现明明被自己击毙的卢克缓缓从那个狭小的山洞里走了出来,一手拿着格斗匕首,另一只手却朝自己伸了过来。但他的额头,却分明有个仍在往外流淌着鲜血和脑组织的弹孔。
“你怕了吗?”
卢克微笑着问道,紧接着不等卫燃回答,却已经变成了同样额头带有弹孔,同样被卫燃击毙的梁班长,那周围的景象,也变成了那座宽敞的山洞。
“你怕了吗?”
梁班长微笑着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他脸上身上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膨胀、萎缩、脱落,最终变成了一路上几乎随处可见的盈盈白骨。
“呼——”卫燃猛的吸了口气,紧跟着便醒了过来,看到了头顶低矮的房梁,也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特有的味道。
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周围,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但他的双手却被皮绳子绑在了床边的木头架子上,全身上下,也仅仅只有一条英军短裤还在,不过,在能看得到的伤口上,还涂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草药。
而在不远处,正有个看着已经十来岁的样子,但却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破麻布的小孩子,正坐在篝火堆的旁边,认真的烤着一条穿在木棍上的鲶鱼。
环顾四周,这个不算太大的茅草屋里,除了他自己和那个孩子之外,门口一侧的底板上,还趴着一只棕红色小熊猫!
但相比这只在后世刑到没朋友的可爱小家伙,这间茅草屋的竹编墙壁上,却挂着太多和远征军有关的东西。步枪、钢盔、手枪、甚至大刀、水壶乃至军靴可谓不一而足!
难不成是野人山里的野人?
卫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攥了攥拳头,见身上还有力气,这才悄无声息的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毛瑟刺刀,轻而易举的割断了左手手腕处的皮绳子,接着又割断了右手手腕出的皮绳子。
侧耳倾听了片刻,卫燃猛的翻身下床,在那小孩子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用攥着刺刀的左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将宽厚冰凉但却残存着血腥味的刀脊贴在了他的脖子上,顺势,也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等他控制了这小孩子,那只原本趴在门口一侧的小熊猫也被吓的人力而起,但这个毫无战斗力的小家伙最终却只是尴尬的将两只肥肥厚厚的爪子按在竹片做的门上,用力抽了抽鼻子之后,屁颠颠的叼着那小孩子手里滑落的烤鱼,一溜烟的钻进了竹床下面,撅着屁股开始了胡吃海塞。
这滑稽的一幕也让卫燃忍不住笑了一声,但被他控制着的那个小伙子,却气急败坏的用力挣扎着,似乎根本不在乎卫燃会不会杀了他,反而更加气愤那只小熊猫不但不救他,反而抢走了还没烤熟的烤鱼。
然而,还没等卫燃想好该怎么和对方沟通,一个腰间围着穿着粗布,光着膀子的精瘦汉子也用芭蕉叶端着些东西走了进来。
在和卫燃短暂的四目相对之后,这汉子立刻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起来,随后竟然想都不想的跪下来,双手合十用他根本听不懂的话说着什么,而那仍旧被卫燃控制着的小孩子,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危险,以至于即便卫燃捂着他的嘴巴,也根本不耽误他的嚎啕大哭,以及噼里啪啦砸在卫燃手上的眼泪。
短暂的僵持片刻,卫燃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松开手里的小孩子,顺势走到那个精瘦汉子的身旁,将锋利的刺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敞开的竹门外面,也乌泱泱的跑过来一群人。
只不过让卫燃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这些人里不但有重新穿上暗红色僧袍的小师父色豪,而且竟然还有个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但身上却穿着一套既不合身,也不应景,甚至都不该出现的,明青样式的官服一样的衣服,甚至就连他的头上,都有个卫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但却在古装剧里见过差不多同款的玩意。
再看看周围那些人,倒是和被自己控制的汉子一样,全都是赤着脚,腰间围着粗布,个别几个穿着粗布上衣的,手里还拿着弓箭,脸上好像还有意义不明的刺青。
“色豪师父,国昌和守正去哪了?”
卫燃放慢了语速高声问道,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这色豪小师父不仅学会了几个常用的汉语词汇,而且也能分清谁叫什么名字,更能听懂是不是在叫他了。
闻言,色豪小师父立刻和那个穿着“官服”的老人说了些什么,紧跟着,那老人也格外客气的点点了头,抬手招呼着周围的人后退了几步,甚至那几个手里拿着弓箭的,还格外干脆的摘掉了腰间的竹木箭筒远远的丢了出去。
见状,卫燃也缓缓抽走了手中的毛瑟刺刀,任由那个精瘦矮小的男人拉着那个和他的长相颇为相似的小孩子一溜烟的跑到了那老人的身后。
与此同时,倒是那只已经吃完了烤鱼的小熊猫,摇头摆尾的凑到了卫燃的脚边,再次人力而起,用两只抓着抱着卫燃满是伤痕的大腿,抽着鼻子索要着食物。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小萌物的举动,原本略显紧张的气氛也被打破,几个围观的女人甚至交头接耳的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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