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躬身道:“臣惶恐。”
官家一把将手里的奏章丢在桌案上,瞪着秦浩:“你惶恐?你简直胆大包天,扣留王爷女眷,你可知是多大的罪过?”
秦浩朗声道:“官家,王爷将我父亲扣留又是何道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就因为他是王爷,就因为他即将继承大统,我东昌侯府便只能投鼠忌器,任人宰割吗?”
“大胆!”韩大相公听秦浩提起皇位继承,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们好不容易才说服官家下定决心,绝不允许秦浩动摇。
官家也是一拍桌案:“放肆!”
秦浩不紧不慢的反问:“若是臣进宫来求官家,官家会替臣出头吗?”
官家看着秦浩坚毅的面庞,不由叹了口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意气风发的少年臣子了,可惜,他已经老了啊!
“那你也不该用这种手段,你可知这会给东昌侯府带来多大的祸事?”官家这话看似责备,语气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味道。
秦浩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官家并没有想要重罚他。
“行事鲁莽,不计后果,枢密掌管天下兵马,你这个枢密承旨也不要当了,殿试时,你的文章里不是提议用扶桑银矿以解大宋钱荒嘛,就罚你前往扶桑戴罪立功!”官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秦浩闻言也不禁向官家遥遥下拜,这个慈祥的老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看似惩罚撤了他的职务,实际上却是将他调离风暴中心,免得邕王继位之后立马拿他开刀。
“臣遵旨。”
官家挥了挥手,示意秦浩可以走了。
秦浩微微躬身:“官家保重。”
看着秦浩离开的背影,官家忽然笑了,对身边的韩大相公道:“你看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扶桑乃蛮荒之地,若是其他勋贵子弟听闻必定求饶,他却像是甘之若饴。”
韩大相公恭维道:“如此,才不负陛下如此为他谋划。”
官家的脸色突然有些忧郁,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邕王是个什么德行,这就不是一个当明君的料,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大宋的基业要有人继承,否则天下大乱,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若是他真能解大宋钱荒,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有你们这些相公跟皇后力保,想必邕王也不敢太过放肆,若是做不到,远在扶桑倒也性命无虞。”
“韩大相公,这大宋的江山,就靠你们了啊!”
官家的语气变得有些悲愤,他自问一生还算勤勉,也从未有过实行过苛政,与民生息,可为什么所有的儿子都没有养大就夭折了呢?
为什么不能再给他多一点时间?为什么不能让他后继有人?
韩大相公跪倒在地,呜咽哭得像个孩子。
到家把情况说了一遍,秦柳氏当即就不乐意了,就要进宫求情。
“那扶桑乃是蛮荒之地,这不就是发配吗?而且路途遥远,海上风浪又大,若是有个万一......
秦柳氏就哭出声来。
秦俊业也说咬牙道:“实在不行,便请宁远侯府从中说和一下,官家对他最是信重,必然能收回成命。”
说完就要站起身,秦浩赶紧拉住。
“父亲、母亲,此事已成定局,不可挽回,而且官家这么做是为了保住东昌侯府,你们想想邕王是什么德行,他若是继位,会善罢甘休吗?”
秦柳氏跟秦俊业闻言不由神情黯淡,是啊,一旦邕王继位,他就是官家了,勋贵跟文臣不一样,刑不上大夫那是针对读书人的,勋贵不在其列,想要整治东昌侯府太容易了。
秦浩见二人忧心忡忡,于是安慰道:“其实倒也不用如此担忧,我朝乃是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官家也不能一意孤行,而且看邕王这个面相,也不像是长命百岁的,说不定他的命格压根就撑不起这泼天的富贵?”
秦柳氏跟秦俊业也只当儿子是在宽他们的心,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好处去想了。
“何时出发?”秦俊业叹了口气问。
秦浩摇摇头:“等旨意下来吧,现在还不清楚。”
说着秦浩又想起一件事来,冲秦柳氏一躬身:“母亲,还有件事情,离开之前还请母亲替我办好。”
秦柳氏疑惑地问:“何事?”
秦浩道:“此去不知经年,还请母亲替孩儿去余府求亲。”
秦柳氏一听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娶媳妇,顿时没好气道:“只怕是如今咱们落难,别人躲咱们还来不及呢!”
“若是如此,那便是孩儿与嫣然姑娘没有缘分,等孩儿建功立业回来,再另行娶妻便是。”秦浩也想看看,余府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若是不能共患难,这亲不结也罢。
秦柳氏暗自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建功立业,能把命保住,全须全尾地回来就不错了!
“好,母亲便厚着这张老脸去给你问。”
秦俊业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对秦浩道:“家中的府兵你便带走一部分吧,扶桑那等凶山恶水之地,多些自己人在身边总是好的。”
秦浩也没有反对,实际上他对宋朝的军队也没什么信心,宋朝的军队对外基本无胜纪,对内也是一塌糊涂,就连方腊这种小角色都能闹得宋朝鸡犬不宁,着实是拉胯到家了。
侯府的府兵战斗力从扣留邕王妃事件来看,战斗素养还是不错的,有这样一批骨干在,练出一支强军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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