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垂的围捕立即受阻。
春山等几名将军见状大喜,一时间跑得更快。
“狗日的,这些都是倭寇的将军,他们想逃。”
“骑兵继续。轻重弩呢,一部份瞄准他们,另一部份给老子瞄准城头放下来的吊篮,不能活捉就连筐带人干掉他们!”
“是!”四面八方大声地回应。
快到了。
春山两腿狂撒,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墙,心喜若狂。
呼~
这时,尖锐的风啸响起,还没等春山反应过来,一根胳膊粗细的弩箭几乎擦着他的鼻类尖飞了过去。
嗡!
一声沉闷的弹响,弩箭重重射在不远处的城墙上,哗啦地犁出一道沟来。
尼码。
春山吓得一声怪叫。
他也曾负责过北海关的巩固,自是清楚这城墙的坚固和质量。
此时一看不由两腿发软,差点没吓尿。
这弩箭的威力要射在人身上,即便身上穿了铠甲,恐怕也非死即伤。
啊!
他正缩头缩脑地向前跑,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叫声十分熟悉。
春山心头大跳,明知不妥却仍然忍不住扭头询声看去。
不远处,他的副将正好被乱飞的弩箭命中。整个人喷着血直接飞出去好几丈,落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然而这时,又是啊一声惨叫响起……
城头。
“将军,”军师急得差点上窜下跳,“云垂骑兵逼得太急,重弩的技术厉害,春山他们恐怕有危险。”
根井正人恍若未闻,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
“将军,”军师迟疑了下,他压低了声音,“城头的兄弟们都在看着呢,要不……咱们动用抛石机?”
抛石机不像单点攻击的弩箭,它可以大面积大范围地打击。
只要发动,云垂人再逼近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顾忌,没准可以帮到下面。
根井正人扭头左右看了一眼,心底有刹那的后悔。
城里物资匮乏,不利于久战,而且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守多久,因此一切都得节省着用。
之前八千人被围,根井正人都没想过动用抛石机,如今只为救春山几人,却反而要动用不多的物资?
然而看着城头小兵们焦急的神色,他只能咬牙指着南方蜂涌而至的敌人。
“朝南的抛石机,攻击!”
“对了,”根井正人又连忙补充,“让他们只打一轮。”
命令飞快传了出去。
城头的抛石机手精神一振,他们早等着这一刻,连忙怒吼着:“放!”
呼呼呼!
抛石机启动,密密麻麻的石弹和火球朝着大致的方位重重砸了下去。
切!
下面不少小兵甚至懒得躲。
他们嫌弃地撇了撇嘴。
就这点攻击?
城里的倭寇不是想杀人,而是在放欢迎烟花吧!
但无论如何,攻击春山等人的势头总算缓了缓。
呼~
终于到了。
毫发无伤的春山大喜。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进吊篮里,还没坐稳就已经第一时间抓住了消息绳,还重重地扯了扯。
城头的小兵立即感觉到了,连忙喊了一声。
旁边几人赶紧飞快摇起轱辘,下面的吊篮也随之渐渐升起。
呼~
终于安全了。
春山长长舒了口气。
此番大难不死,本将必有后福。没准以后能顺利杀进云垂上等郡,抢得漫天荣华富贵……
然而没等他理清狂飙的思绪,
咝啦。
破裂声响起,身子让什么重重撞了撞,吊篮也随之一顿。
什么情况?
春山愕然地低头望去。
只见一根漆黑的弩箭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直接将他和吊篮死死串在了一起。
太扯了吧,这么大的弩箭,居然一点也不疼?
这是春山的最后一个念头,接着他眼前一黑,就再也没了知觉。
根井正人黑着脸回了守关大将府。
刚坐下,他就轰地重重拍了一掌面前的桌子。
岂有此理,此次出城不仅没带回来任何东西,反而落了个全军覆没。
足足八千将士啊。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来人!给本将查奸细。”
根井正人气得咬牙切齿。
“整个北海关上下无论是谁,全仔细查一遍。只要有点苗头,通通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这次春山出城偷袭,可谓隐密之至,然而城外不仅郁子平甚至远在青王庄的黄明都早早作好埋伏的准备。
说城里没有内奸,根井正人是绝对不信的。
很快整个北海关轰动起来,四面八方都有杀气腾腾的督兵在奔走,无数小兵纷纷被抓个正着。
有些喇头不明所以,稍稍反抗了下,结果直接被乱刃砍死。
一时间,整座北海关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将军,”军师心急如焚跑了进来,“咱们大和上下自古就是一家人,素来最是忠诚于天皇陛下。您……”
哼!
他话还没说完,根井正人就杀气腾腾地哼了一声。
军师一窒,看着主将漆黑的脸色,他赶紧换了种语气。
“不过俗话说龙生九种各有不同,因此咱们内部偶有叛徒或败类,也可以理解。然而这样的败类无论在哪都是万夫所指世人所不容,属下觉得一定属于极少数。”
“此次春山出城遭袭,明显有异。将军要查咱们内部的情况,属下可以理解,同时也万分支持。”
“不过此时非寻常时刻,城外敌人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举兵攻城,因此城里宜静不宜动。”
“将军,要不咱们换个相对温和的查法?”
说完,军师默默叹了口气。
城里缺衣少食,城外长期重兵围困,此外百济东岸及泗山群岛的消息也一直不顺。
小兵们的士气本来不高,好不容易能出去抢点东西,结果落个全军覆没,如今城里督兵更是一言不合就大肆杀戮……
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天,北海关里就彻底乱了。
然而根井正人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池间,你没有背叛天皇陛下吧?”
军师一愣,整个人愕然得像被掐住了脖子。
迎着主将逼视的目光,心底更是呼呼冒着寒气,下来的话就再也没有说出来。
好半晌过去,他才喃喃开口,然而嘴里满满的都是苦涩。
“将军何出此言?”
“属下全家老小生了大和长于大和,将来老死依然是大和鬼。将军对此也知根知底。”
“追随您这十多年来,属下自问一直勤勤恳恳从未懈怠。顺境时一起高兴,逆境时一起承担。眼下北海关虽然处境困难,但属下也从未有过其他念头,一直在苦苦寻找对策。”
“相信将军定能看在眼里!”
根井正人脸色缓稍,半晌后他哈哈地伸手拍了拍军师的肩膀。
“开个玩笑,池间别放在心上。哈哈,如果本将真的怀疑,你也不可能再站在这里。”
呼~
军师心底又是一寒,却是长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