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酒啊!”
一向好酒的谢千里第一个大叫,三脚两步跑下楼来,奔到碎裂的坛子旁,翕动着鼻子,连连大喊。
“哎哟我的娘诶!勾魂儿啊!香!真香啊!”
用手沾起碎酒坛里的残酒,放进嘴里,贪婪地吮了吮,满脸陶醉。
忽然蹿起来,直奔左边墙角,把抱头躲着的春掌柜一把薅出来:
“余下的酒呢?快拿出来!”
其余几人兴致更高,纷纷走下楼来,有人追着春掌柜的要酒,有人拉着贾琏问这是什么酒。
马如龙一搂贾琏的脖子,照着胸口就一拳:
“虎君,我们几个帮你打架,你倒好,有这等好酒,为何不拿来给大家品尝?”
贾琏故意捂着胸口哎哟:
“没给狗奴才打,倒给你打了。”
向众人解释道:
“我曾说我在姑苏遇到一位高人,你们记不记得?
有一回谈得兴起,他给了我一个酿酒的方子,说是神仙琼浆,我也不知真假。
回来后我买了个烧锅,刚刚酿出一批来试试。瞧着既不像南酒,又不像烧酒,我也拿捏不好口味,便拿了五坛在春老板这里试试反响。
若是都说好,我这还要专门设个‘品酒宴’来请你们大伙。”
“这酒叫什么名字啊?”
给众人如此一问,贾琏摸着脑袋犯难了。
茅台?
五粮液?
这名字听着都不像神仙家的酒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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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春掌柜刚刚打开后柜,谢千里已经自己动手,抱出酒坛子,三两下就急急打开酒封,顿时酒香又扑鼻而来。
谢千里抓过一只碗,就给自己倒了大半碗,一口气灌下去,闭着眼畅快大喊:
“神仙酒啊!”
贾琏一拍脑袋:
“酒剑仙!这酒叫酒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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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已经没人再搭理贾琏,大家都忙着去各自拿碗倒酒,喝了一碗的,急着要第二碗,喝了第二碗的,还忍不住要喝第三碗。更有等不及排队的,直接又开了一坛子。
就连被砸得一脸红肿一身菜汤的张肖亮,也偷偷捡了个茶杯,爬到碎酒坛子边,悄悄舀了点残酒,尝了一小口,就把一双狭长窄直的大小眼,瞪成了一大一小两个玻璃球。
贾琏被晾在一边,他所站之处,又成了最清静的区域。
贾琏背着手,朝着一堆后脑勺问:
“你们就不问问,这酒的名字为什么叫‘酒剑仙’啊?”
没人顾得上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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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助兴,陈景行举杯高声念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干!”
仰头将一碗酒喝得畅快淋漓。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干了!”
马如龙豪气干云,也是一碗一饮而尽,大呼:“过瘾啊!”
牛嵩不甘示弱: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干!”
谢千里先喝了一大口,直接高声唱起来: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而后,一口饮干:
“这样的好酒,才配得起李太白的诗!
想当年,我爷爷杀敌无数,就是抱着酒坛子上战场的……”
众人酒兴大起,拎着酒坛,簇拥着贾琏就上了楼。
这一班纨绔少年,也不再各自归座,只随意寻张椅子,或临窗,或凭栏,或倚着桌子,甚至如谢千里,干脆倚墙坐在地上,举杯畅饮,笑谈高歌,好不潇洒开怀。
走在后面的牛嵩一回头,正看见臊眉搭眼的张肖亮,走又走不了,又不敢出声,便站在楼梯上,朝下面道:
“开后门,让这姓张的滚,瞧见他就扫兴。”
张肖亮也顾不得面子,作个揖就带着恶奴,灰溜溜从后门跑了。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酒入欢肠,吹牛不嫌累。
这一群鲜衣怒马少年郎,打架之后饮美酒,不到醉倒不肯休。最后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还乜斜着醉眼,不肯放下手里倾洒的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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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东风楼上的歌声笑声,终于都被鼾声、梦呓声取代,唯一清醒的贾琏方走下楼来。
吩咐各家小厮,去抬各家主子回府。
之后,将二十两银子和五十两银票放在春掌柜的柜台上:
“我上回送来的五坛酒既然没卖,这二十两银子,就该退还给春掌柜。
这五十两,是赔偿今日他们砸坏的家什杯盘钱,让春掌柜受惊了。”
春掌柜连忙双手捧回,连连作揖,说什么也不肯收:
“不敢不敢,二爷如此,是折了春某的寿了。
都是小的做事不周到,让二爷今儿受委屈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贾琏淡淡一笑:
“我给出去的钱,就不能再往回收。
春掌柜把银子收下,我这里还有话说。”
回身指了指那一个个正被小厮抬出去酒酣公子:
“今日这场架不白打,今日这场酒不白喝,此时此刻,外面都已经知道了你这东风楼里有好酒,以后,这钱想不赚都难。
我打算将我烧锅里出的这‘酒剑仙’,放到春掌柜的东风楼来独家售卖,且限量供应,价格要比南酒高两成,那利润就相当可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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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张肖亮带人进东风楼,听闻里面要打架,楼外早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此时大门一打开,顿时一片哗然:
“哎哟好香啊!勾魂的香啊!”
“这是什么酒啊?”
“这些公子喝得这么醉,还笑得跟鬼迷心窍似的,什么好酒能这么勾人啊?”
“咦?张公子呢?他不是要打人吗?怎么没见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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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掌柜又不是瞎子,早看出贾琏带来的酒必然会大卖,可此时他百爪挠心,却是担心自己这东风楼只怕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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