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港口灯火通明。
何局的家远在汉武,晚上没什么事,习惯在码头散步。
前段时间有钢材失窃,蒋晓军跟韩渝两口子一起回到市里,在食堂吃了点饭,就又换上便服来码头碰运气。
结果没遇上贼,反而遇上了出来散步的局长,二人沿着江边,一边走一边自然而然地聊到了韩渝。
“柠柠也去了?”
“想从那两口子嘴里套出点东西,他必须拿出点诚意。”
何局乐了,停住脚步问:“他想套点什么线索?”
蒋晓军回头遥望着海员俱乐部方向,笑道:“看能不能问出点偷渡的线索,至于钱是怎么转出国的,咸鱼应该不会问,问了那两口子也不会说,毕竟钱是他们的命根子。”
何局不无感慨地说:“法律不外乎人情,那两口子心中有气,觉得被冤枉了,仔细想想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犯的那点事,当时在其它地方确实存在,尤其在首都、东海等大城市和南方的一些城市,真算不上什么。”
“难道我们错了?”
“你们那会儿是秉公执法,怎么可能错,我是说各地的执法尺度不一,而法律又讲究的是公平,所以当事人才心存不满。”
何局想了想,接着道:“远的不说,就说水上交通执法,交通部港监跟地方港监的执法尺度不一样,各地方港监之间的执法尺度也不一样。单位利益,部门利益,错综复杂,这些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理顺。”
蒋晓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何局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还有咸鱼几个月前联合陵海公安局查处的那起诈骗案,要说骗子学校,东广那边有很多。为什么只打击华远,不查处别的骗子学校,被打击的几个主犯一样不会服气。”
“听说已经移诉了,对于主犯,检察院建议量刑十年。”
“从犯罪情节、涉案金额和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上看,建议量刑十年不算重。”
何局再次停住脚步,看着老蒋同志意味深长地说:“可要是横向比对,尤其跟你组织侦办的制贩、使用假证案相比,华远的那个校长真要是判十年,那判的就比较重了。”
涉及几个省市上百名船员的制贩、使用假证案已基本办结,尽管涉案金额一样不少,但按照现行法律却很难严惩,几个主犯最多判一两年。
蒋晓军也很无奈,不禁叹道:“立法滞后,法治建设任重道远。”
……
与此同时,沈如兰正坐在海员俱乐部二楼的豪华包厢里跟韩向柠诉苦,数落韩渝的不是。
“柠柠,我那会儿真把他当亲弟弟,见他挺懂事的,却穿那么寒酸,看着很可怜,想带他去东海赚大钱过好日子,结果他居然出卖我!”
“你现在也怀孕了,应该知道挺着大肚子有多不容易。你现在想吃什么,家里人肯定赶紧给你买,肯定赶紧给你做,给你加营养。我那会儿要什么没什么,不但要到处躲债,还要厚着脸皮到处跟人借钱……”
说到伤心处,沈如兰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样怀有身孕,韩向柠真同情她,眼睛都被她给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韩渝听着很不是滋味,一脸尴尬。
“兰兰,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张阿生放下酒杯,指着韩渝道:“再说气我们也出过了,出事那会儿我打过咸鱼,你也抓过咸鱼。”
韩渝下意识摸着脖子,低声道:“张哥,你当时下手很重。沈姐,你抓的也够狠,你们差点让我破相,还害我几个月不敢吃放酱油烧的菜。”
想到当年是收拾过这小子,沈如兰气极反笑,举着筷子笑骂道:“你活该!”
韩向柠不失时机地说:“沈姐,对不起啊。你要是不解气,再给他点颜色瞧瞧,我没意见。”
“我们那会儿不知道他是公安,现在知道了,借十个胆我也不敢。”
沈如兰一边招呼韩向柠吃菜,一边又笑道:“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和你张哥虽然被咸鱼出卖了,但要不是他出卖,我和你张哥也不会有今天。既然他都已经道了歉,这事就过去,我们扯平了。”
“扯平,哪有这么容易。”
“咸鱼,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姐,张哥,你们刚开始买了十万块钱的认购证,只卖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参加抽签,用卖认购证的钱买了股票,股票又赚钱了。你们现在不是百万富翁,而是千万富豪!”
“哎呦,你居然帮我们算起了账!”
韩渝笑道:“我只是害张哥在看守所呆了一年多,也只是害你们损失了几十万。但要不是我,你们能下定决心背水一战,能一举成为千万富豪?”
聊到拥有的财富,张阿生得意笑道:“千把万我们确实有,但话不能这么说。只有你小子对不起我们,我们没有对不起你。”
韩渝悻悻地说:“好吧,我们扯平。”
韩向柠不想冷场,吃了一小口菜,好奇地问:“张哥,沈姐,你们知道认购证涨到一千多一张,知道自己发财了的时候,高不高兴,激不激动?”
“能不高兴能不激动么!”
沈如兰用纸巾擦干眼泪,禁不住笑道:“我们当时感觉像是在做梦,心想总算苦尽甘来了。卖掉一百张之后,就收拾东西带着孩子搬进了锦江饭店。一家人激动的睡不着觉,盘坐在宾馆的大床上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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