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线大勘查进行了六天,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明天再勘查一天,明晚就要组织参战民警和协警返回。
投入这么多人力、花掉那么多经费却一无所获,陈子坤和丁曙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事实上韩渝一样坐不住,一大早就赶到专案组临时所在地,召集众人开诸葛亮会议。
“如果只是抛尸,我们之前不是没遇到过。当年我们是怎么分析,案子最终又是怎么破的?”
韩渝抛砖引玉,让大家伙开动脑筋再好好想想。
滨江分局六年前曾被“老帅”赶鸭子上架侦办过一起杀人抛尸案,当时陈子坤刚调到姑州分局担任副局长,对案情不太了解。丁曙光全程参与了侦办,对案情再熟悉不过。
他点上烟一连抽了几口,回忆道:“当年是天昇港电厂的码头职工在江里发现的尸体,我们首先想到的是滨江主城区的长江岸线不是港口就是企业,城区虽然在江边,但能真正看到长江的地方并不多,能符合抛尸条件的地方更少,所以我们当时对长江岸线是有针对性的组织勘查。”
“长江镇长江岸线虽然不像滨江都开发了,但在来的路上我看了下,正值枯水期,想把尸块抛进江里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可以的。”韩渝提醒道。
陈子坤岂能听不出韩渝的言外之意,苦笑道:“韩局,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考虑过,甚至计算过每天涨落潮时的水位,不是什么地方都安排人去勘查的。”
“只要有可能抛尸的地方,都安排人员去勘查过?”韩渝看着地图紧锁起眉头。
丁曙光无奈地说:“长江镇的岸线并不长,刚刚过去的这六天,我们的勘查用地毯式来形容并不为过。别的不说,光从江滩上捡回来的垃圾就多达五六吨。”
“有没有对垃圾进行分拣检查?”
“检查过,没发现可疑。我们当年侦办皋如的那起抛尸案时做过的工作,这次依葫芦画瓢全做了。”
有侦办经验与没侦办经验完全不一样。
如果以震江分局为主组织侦办,震江分局真不一定能想到这些。
震江分局杨州派出所的曹所意识到滨江分局在业务上走在了前面,再想到滨江分局所面对的治安形势远比震江分局辖区复杂又觉得很正常,毕竟长航公安局那么多分局中,数滨江分局管辖水域的港口吞吐量最大、航运最为繁忙。
东海港虽然是国内第一大港,但东海港的大多码头泊位治安并不归长航东海分局管。比如黄浦江两侧的码头,无论治安还是消防,要么归交通部东海港公安局管,要么归东海公安局水上分局管,长航东海分局只能管辖长江边的几个码头。
然而,业务能力再强遇上这起没头没脑的案子也没用。
曹所暗暗庆幸胡局高瞻远瞩,居然想到借这个机会搞“清江行动”,不然投入的那么多经费真会打水漂。
韩渝不知道曹所在想什么,紧盯着地图问:“长江南岸的岸线有没有勘查?”
丁曙光愣了愣,连忙道:“没有。”
“为什么不组织力量去勘查?”韩渝想想又说道:“凶手可能在北岸抛尸,一样可能在南岸抛尸!”
“不太可能。”
不等丁曙光开口,陈子坤就分析道:“长江镇附近的过江通道很少,最近的震杨汽渡在西边,距都江港直线距离约42公里。距去年刚建成通车的润杨大桥比震杨汽渡更远,距这儿大约52公里,并且中间隔着一条水面很宽的芒稻河,想过去要先往北走十几公里才有过河的大桥。
王雪宁离家之后只可能往北走,过江的可能不大。活着的时候不太可能过江,遇害之后更不可能。毕竟杀人抛尸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我是凶手,肯定想着早点把尸体处理掉早安心,怎么可能舍近求远跑绕那么远的路,把尸块运到对岸去抛。”
杨州派出所的曹所深以为然,忍不住补充道:“当时正值春运,就算在平时,润杨大桥收费站、高速出口和震杨汽渡都会有民警设卡盘查,凶手应该不敢冒这个险。”
韩渝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会儿蓦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俯瞰在不远处的码头,问道:“子坤,你刚才说王雪宁活着时不太可能过江,凭什么这么肯定?”
陈子坤也起身走到窗边,解释道:“这边跟滨江不一样,别看江上航经的货船不少,但两岸没大港,除了再往东有一个江心洲,其它地方基本找不到摆渡船。”
“她不可能坐汽车去吗?”
“蒋支早考虑到了,安排人在都江公安局协助下走访询问过汽车站的班车司机和附近几个乡镇开黑车的司机,都没发现王雪柠乘车去震江等对岸城市的情况。”
事实证明,老蒋考虑的很全面。
韩渝想了想,追问道:“你刚才说从这儿去震杨汽渡,中间还隔着条芒稻河?”
“嗯,怎么了?”
“芒稻河是都江最宽的一条通江河道,也是淮水入江的通道之一,尸块有没有可能被凶手抛进了芒稻河,又被河水冲进了长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陈子坤愣住了,楞了好一会儿才追悔莫及地说:“有可能,真有这种可能。附近村民虽然住在江边,但事实上接触的都是河水,很少真正去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