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不用上课。
梁晓军早早地来到滨江港医院,锁好自行车,取出在学校时穿的白大褂,把听诊器挂在胸前,夹着书大摇大摆走进住院区,又一次成功混进护士办公室。
一个护士大姐见他又假冒医生,进来前甚至跟误以为他真是医生的病人家属聊了几句,禁不住调侃道:“梁医生,来这么早啊。”
梁晓军放下书,咧嘴笑道:“今天礼拜天,没课。夏姐,檬檬呢?”
部队长大的孩子胆子就是大。
眼前这位一有时间就假冒医生跑这儿来跟韩向檬卿卿我我,见着副院长、主任等领导丝毫不心虚,反而借机会请教一些不懂的问题。
韩向檬那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有点时间就假冒学生跑医学院去找眼前这位。不但一起上晚自习,甚至敢混进课堂坐一桌听老师讲课。
据说两边的母亲都反对,他俩并不在乎。
这就是敢于冲破家庭牢笼,勇于追求爱情!
夏大姐打心眼里佩服他们,指指斜对面的病房:“刚去给病人换药了,马上就回来。”
一个护士小姐姐也看到了他,端着扎针的盘子走进来笑问道:“梁医生,跟檬檬去江城玩得开不开心,有没有带檬檬去买几件新衣裳?”
“玩的倒是挺开心的,但没买衣裳。”
“哪有你怎么谈恋爱的,连衣裳都不给买。”
“我是学生,我没钱!”
“这么说是檬檬花的钱?”
梁晓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大姐小姐调侃,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韩向檬走了进来,笑道:“夏姐,梅梅,你们就别笑话我们这对苦命鸳鸯了。”
夏大姐笑问道:“你们爱的如胶似漆,正是最幸福的时候,怎么成苦命鸳鸯了?”
“我爸我妈都已经不要我了,就差把我扫地出门。”
“真的假的?”
“真的。”
梁晓军吓一跳,急切地问:“檬檬,到底怎么回事。”
韩向檬打开水龙头,拿起肥皂,唉声叹气:“我姐找了个愿意倒插门的对象,我爸我妈高兴的不得了,把我未来的姐夫当亲儿子。他们一家四口回思岗光宗耀祖了,问都没问过我想不想回去。”
“柠柠找男朋友了?”
“嗯。”
“谁啊,我认不认识。”
“就是三儿,就是她那个假堂弟。”
“你以前说过的那个咸鱼!”
“就是他。”
“他比你姐小好几岁!”
“比我们小两岁,我爸我妈就想延续香火,只要人家愿意倒插门,年龄不是问题。再说我姐挺喜欢他的,开人家的小轻骑,跟人家去东海玩,去靑岛旅游。”
“小两岁,他才十七。”
“听话就行,我姐指东他不敢往西,我姐让打狗他不敢去抓鸡。”
夏大姐不敢相信第一人民医院的向护士长竟找个比她女儿小两岁的上门女婿,惊诧地问:“檬檬,你那个小姐夫还在上学吧。”
他们回思岗老家居然不带上自己,搞得不像是他们的女儿。
韩向檬只是吐槽一下,并不是真讨厌咸鱼,噗嗤笑道:“人家早参加工作了,公安干警,三等功都立过两次,说起来跟我们港务局还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
“他姐姐姐夫都在港务局。”
“他姐姐姐夫是谁?”
“他姐夫叫张江昆,码头的机修班长。姐姐叫韩宁,以前是海员俱乐部的客房服务员,现在调到滨江港派出所,也是公安干警。”
“你的小姐夫是张江昆的小舅子!”
“夏姐,你认识他姐夫?”
“张江昆是我们港务局的劳模,每次表彰都有他。”
韩向柠居然找了个比她小两岁的男朋友,梁晓军觉得很荒唐。
再想到因为自己,让女友在家里没了地位,甚至被家庭边缘化了,梁晓军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低声道:“檬檬,你爸你妈他们回思岗不叫上你,应该是知道你要上班。”
“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有了上门女婿忘了我这个女儿,这样挺好的。至少不会再反对我们,也不会再来单位找我。”
“檬檬,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岳主任马上来查房,你坐里面去。”
……
思岗是滨江最北边的一个县,距滨江市区一百公里。
老丈人的老家在思岗县的丁湖镇凤凰村,位于思岗县的西北角,距县城三十多公里,与安乐市新庵县的柳下镇很近,中间就隔着一个叫作良庄的乡。
不来一次不知道老丈人的老家有多远。
只有来了才知道学姐为什么害怕回老家。
如果坐汽车,要先坐公交车去长途汽车站,大客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从滨江开到思岗至少要两个小时。
到了思岗要坐中巴车去丁湖,一天只有五班车,不赶巧的话要在汽车站等。
好不容易上了车,驾驶员也不会直接去丁湖,要在县城里兜好几圈,等人都上满了才走。
到了丁湖离凤凰村还有四公里,如果学姐的叔叔、姑姑没时间来接,就要靠两条腿走回去。
镇上倒是有拉客的面包车,但他们是半天不开张,开张吃一天,四公里的车程敢跟你要二三十块钱。
一路转车,赶到老家要大半天。
韩向柠晕车晕怕了,打死也不愿意坐汽车,要开小轻骑来。
老韩觉得一家四口回老家应该在一起,分开来走不好。
考虑到丈母娘也晕车,韩渝想到了张兰也有小轻骑,昨晚和韩向柠一起开小轻骑回了趟白龙港,把张兰的小轻骑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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