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雨幕中,斯拉瓦驾驶着半履带摩托,带着坐在身后的卫燃和阿丽萨,以及那些坐着游击队员的爬犁默不作声的赶回了备用营地。
还不等车子熄火,萨沙医生便小跑着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卫燃的领口,焦急的问道,“伊万和谢尔盖呢?他们去哪了?你带他们去哪了?!”
“萨沙,放开维克多,萨沙!”
斯拉瓦老爹喝住了焦急的萨沙医生,“伊万和谢尔盖没事,他们去奥夫杰伊的营地了,他们两个没有受伤。”
闻言,萨沙医生这才松了口气,甩开了卫燃的衣领,随后紧张的跑向了身后的爬犁车队。
不久之后,她又跑回来,紧张的问道,“斯拉瓦...吉安娜...吉安娜呢?她也去奥夫杰伊的营地了是吗?她肯定是去照顾伤员了是吗?”
抬头看了眼那些围过来的孩子,斯拉瓦强挤出一抹笑容,“对,吉安娜和舒拉都去了,那些伤员需要有人照顾。萨沙,你...找个安静的帐篷,维克多,你们也来吧,我有事需要你们做。阿丽萨,你照顾下那些孩子,带着他们给大家安排下住的地方。”
萨沙医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强忍着惊慌说道,“和我来!”
斯拉瓦和卫燃对视了一眼,前者搀着腿脚不便的后者,跟着萨沙医生钻进了营地边缘的一顶灰色帐篷。
还不等两人坐下,萨沙便焦急的问道,“吉安娜她...”
斯拉瓦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点头,叹了口气答道,“她...牺牲了”
闻言,萨沙踉踉跄跄的坐在了门口的箱子上,一双噙着泪水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懊悔之色,“该我去的,本来该我去的,她还让我转告舒拉...”
“舒拉也牺牲了...”
斯拉瓦摘下头顶的皮质坦克帽,烦躁的揉拢着乱糟糟的头发,“鲍里斯和他的儿子也死了,好多人都死了。”
“伊万和谢尔盖...”
“他们还活着的”
卫燃赶紧补充道,“他们一点伤都没受,他们真的去了奥夫杰伊的营地。”
萨沙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惨淡的笑容,“斯拉瓦,这次损失怎么...”
斯拉瓦摇摇头,“奥夫杰伊拦下的那列火车里坐着四个德军上校两个中校,我猜大概是为了救那些人吧,我们去铁路对面村子的时候,那里负责防守的只有不到20人。”
被雨点砸的啪嗒嗒直响的帐篷里,斯拉瓦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大概是为了救那些人,德国人不但派过去支援的人数远超我们的预料。而且还出动了好几辆坦克。”
“医院那边呢?”萨沙带着一丝丝的逃避转移了话题。
“是驻扎在柳班的链狗,他们从阿尔谢尼的嘴里问出了医院的位置。”
斯拉瓦压抑着愤怒解释道,“他们是今天早晨进入森林的,大概是打算趁着我们在攻打货运站和列车的时候拿下医院吧。那些混蛋算准了我们会在之前的战斗中有伤员,他们是想等着我们送上门呢。”
“医院的伤亡很大?”萨沙近乎绝望的问道,随后便看到斯拉瓦点了点头。
“幸好阿丽萨的哥哥驾驶飞机炸毁了那座伐木工桥,不然的话那里的战斗说不定比铁路线更加惨烈。”
斯拉瓦抬头看了眼萨沙,“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活着的已经不多了。”
萨沙医生艰难的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等雨停了,我们去奥夫杰伊的营地,在那里重新建一座医院。”
斯拉瓦重新戴上了坦克帽说道,“虽然我们的损失很大,但收获也不小。不但炸毁了货运站和那列火车以及一辆装甲列车和好几辆坦克,而且还弄到了足够我们三支游击队熬过冬天的物资,以及足够重新建造一座医院的药品。”
“医生呢?”萨沙绝望的问道,“就靠我一个人?”
“医生确实是个问题”
斯拉瓦扭头看向窗外的雨幕,“但我们还有那些孩子,还有那些救回来的男人和女人,萨沙,教教他们吧,只要给他们些时间,他们能帮上忙的。”
说到这里,斯拉瓦转回视线,严肃的说道,“萨沙,吉安娜和舒拉的事,暂时对那些孩子们保密吧。”
萨沙怔了怔,抹掉眼角的泪水郑重的点点头,“我们怎么说?”
斯拉瓦明显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卫燃,“记者同志,我们和那些孩子们说...吉安娜和舒拉作为战斗英雄,要和你回莫斯科接受采访怎么样?”
一直在旁听的卫燃张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就这么说吧,而且他们已经搭乘飞机先离开了。”
“那就这样吧”斯拉瓦叹了口气,并不算大的帐篷里也只剩下了雨点敲击帆布时发出的白噪音。
“这是吉安娜留下的”
萨沙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个印着镰锤和红十字的塑料皮本子递给了卫燃。
接过这个带着明显使用痕迹的本子,卫燃将其轻轻翻开,待借助挂在头顶的煤油灯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本子上记录着每一个孩子来到游击队营地的时间,记录着他们来自哪个村子,记着他们的生日和学习上擅长的方向以及性格上的优点,更记着他们的梦想和对未来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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