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卫燃通过马镫的磕碰给咬人马送出了“切换驱动模式”的信号。
得到信号,咬人马也立刻换成了更加平稳,但速度却并没有慢下来多少的“走马模式”。
待马背上没有那么颠簸,卫燃立刻开始检查李随安的身体,寻找着伤口。
很快,他便注意到,在李随安的胸口位置,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要坏...
卫燃心头一凉,连忙扯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那不是枪伤,更像是刺刀的捅伤!
将头贴在对方的胸口听了听,万幸,心跳还在,而且强而有力,呼吸也没有听到多少杂音,看样子,这一刀似乎仅仅只是伤到了呼吸道和食道。
“忍着点!”
卫燃说着,将对方翻了个面,让他趴在马背上,保持着脑袋朝下的姿势,这能避免血液通过伤口流进肺腔窒息。
除了这道近乎致命的伤口,李随安的胳膊上、腿上,还有各种刺刀伤和枪伤。
万幸,这些伤口虽然一处比一处惨烈,但好歹并不会在短时间之内要了他的命。
“他的情况怎么样?”恰在此时,赵金玉也骑马追上来大喊着问道,他的那匹马上还搭着白宇光。
“比较严重,他呢?”卫燃大喊着反问道。
“胯骨被捅了一刀!”赵金玉大喊道,“血都止不住!”
“压住伤口!”
卫燃大声提醒道,“用力按着!”
“跟紧我!”赵金玉喊了一嗓子,抽打着他骑着的那匹马提高了速度。
“你受伤没有?”卫燃打马追上来喊道。
“小伤!”
赵金玉一边说着,一边用毛巾捂住了白宇光的伤口,“你呢?!”
“小伤!”
卫燃给出了同样的回应,刚刚那几轮冲杀,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相比之下,倒是赵金玉不知道哪里受了伤,他脸上的白毛巾都被血染红了。
一路飞驰,
在一团团翻涌飘荡的黄烟催促下,不时有战马和骑兵倒地,散开的骑兵也根本不敢聚拢,只能努力躲避着身后相继打来的毒气弹,玩了命的跑向了己方阵地。
片刻后,原本占据优势的骑兵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子剩下的增援部队在毒烟的掩护下进入了淮阳城。
可卫燃等人接到的,却是撤退的命令——他们是骑兵,攻城从来都不是他们的任务。
虽然心有不甘,但卫燃此时能做的,却也只有骑马跟着赵金玉,以最快的速度将昏迷的李随安和白宇光送进了军医帐篷里。
一番权衡,卫燃并没有留在手术帐篷里帮忙,反而再次翻身上马,跟着赵金玉返回了他们的连队驻地。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支拥有两百人马的特务连,此已经少了将近一半的人。再看不远处三连,情况似乎稍稍好一些,却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卫燃!”
恰在此时,胳膊上缠着纱布的马进韬连长喊了一嗓子。
“有!”卫燃立刻应了一声。
“从现在开始,手枪队归你管!”马进韬毫无征兆的说道。
稍微愣了一下,仍在马背上的卫燃立刻挺直了腰,大声给出了回应,“是!”
“撤退!”马进韬紧接着发出了新的命令。
“这就撤?!”赵金玉下意识的提高了嗓门。
“不撤等着被毒死吗?!”
马进韬红着眼睛呵斥道,“撤!这个仇咱们有机会报!”
“是!”卫燃最先给出了回应。
他们此时确实没得选,更残酷的是,如果普通士兵战死了或许还好补充,但如果骑兵死在这马刀根本抵御不了的毒气里,无论兵还是战马,想补充都太难了。
“撤!”
马进韬再次下达了命令,亲自催马带着骑兵连开始后撤。
他又何尝不想报仇?何尝不想把仍旧困在毒气里的部下救出来?何尝不想给他们收尸?
但这是战争,不是输了能随时喊停的游戏。就连这命令,都不是他下达的,更不是比他更加无奈和愤怒的团长下达的。
扭头看了眼已经跳出地平线的火红朝阳,以及极远处在朝阳下无比显眼的黄色毒气团,卫燃咬着牙取出了相机,用取景框套住了远处的朝阳和毒气,套住了近处手拿马刀,满脸不甘和愤怒的骑兵战士们,尤其套住了几位已经被毒气腐蚀的脸上长出水泡的伤员。
“咔嚓!”
异常清脆的快门声中,取景框里的一切都被浓烈的白光笼罩,举着相机的卫燃也身体一颤。
等他缓缓放下相机,白光已经消失了,他也再次回到了当初帮着炊事班的老刘煮刀削面的小院子里。
此时这天气依旧炎热,倒是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已经挂满了红色的枣子。
踮着脚拽住一条硕果累累的树枝,卫燃避开上面趴着的一只洋辣子,探手揪下来几颗大红枣。
胡乱擦了擦塞进嘴里一颗,清脆的口感的甜腻的味道里,还掺杂了虫子屎的苦味。
“呸!”
吐掉嘴里被虫蛀的红枣,卫燃换了一颗小心的啃了一口,见里面没有虫子,这才满意的转身走向了那间伙房。
此时,这伙房里虽然没有开火,但那几口大锅里却都蒸腾着玉米饼子特有的味道。只是,此时这伙房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咋给我送这儿来了?
卫燃又往嘴里丢了一颗几乎全红的脆枣,也没急着离开,直接坐在灶台边,将金属本子提供的道具再次检查了一遍,这次,他连那条得自白羊淀的小船都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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