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
卫燃同样热情的朝对方挥了挥手,然后才拎着包推门下车。
“快来二楼!我已经帮你开好房间了。”菲尔探着头喊道,“你旁边那个小伙子是你的同伴吗?”
“是我的向导”
卫燃抬头应了一声,接着取出钱夹子,从里面又抽出一张马克递给了刚刚支付了车费的汉斯,“自己找老板开个房间吧,另外去弄三份早餐。”
“交给我吧先生!”汉斯接过钱应了一声,热情的帮着卫燃推开了旅馆的店门。
留下汉斯自己办理入住顺便采购早餐,卫燃拎着不多的行李上楼,汇合了已经走到楼梯口迎接他的菲尔。
“维克多机长,好久不见!这两天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胡子拉碴的菲尔话音未落,已经给卫燃来了一个裹挟着酒精味和烟草味的热情熊抱,“自从那次我们获救之后你就被抽调去了北非,这么多年我们总算又见面了。”
“是啊!”
卫燃同样用力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菲尔,我们确实很久没有见面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活到了战争结束。”
“这恐怕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菲尔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感受到了这细微变化的卫燃却并没有急着询问,只是在和对方分开之后问道,“我的房间在哪?我们总不能在楼梯口聊天吧?”
“和我来!”
菲尔立刻热情的招呼了一声,带着卫燃走向了不远处一个没有关门的房间,同时不忘说道,“自从给你发过电报之后我就住在这里等着你了,先来我的房间吧,你的房间在我隔壁,就是这一间。”
说着,菲尔还敲了敲路过的一个房间的房门,带着卫燃一边往他住的房间走一边问道,“你的行李呢?你就带了这么小的一个包吗?”
“接到你的电报我就赶来了”
卫燃跟着走进弥漫着雪茄烟雾的房间,将手里的挎包随手丢到窗边的沙发上说道,“就连换洗的衣服,我都只带了几条内裤和袜子而已。”
“先坐吧”
菲尔将沙发上胡乱丢弃的衣服抱到乱糟糟的床上,随后又在他的行李箱里一阵翻找之后摸出一个带有皮套的铁皮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雪茄分给了卫燃,“机长先生,还记得这个雪茄筒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
卫燃坐下来接过对方递来的雪茄和随后递来的雪茄刀以及柏木条,“那是无线电操作员尼克的雪茄筒,是他从他的女朋友那里偷来的邮包里发现的。”
“你的记忆力可真好”
菲尔趁着卫燃点燃雪茄的功夫问道,“机长先...”
“菲尔”卫燃摆摆手,“我们是老朋友了,所以叫我维克多吧。”
“好吧维克多”
菲尔拿起桌边烟灰缸里的雪茄,接过卫燃手里仍旧燃着火苗的柏木条将其点燃,这才重新问道,“维克多,现在你还在驾驶飞机吗?”
“没有了”
卫燃喷出一团浓厚的蓝色烟团,“自从战争结束我就不再驾驶飞机了,现在我是个摄影师。”
说着,卫燃将刚刚丢到沙发边角的小包拽过来,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那台装有广角镜头的罗伯特相机给对方看了看,“你看,就像你保存着尼克的雪茄筒,我也保存着浮标里那位德国领航员的相机,我一直在用这台相机拍摄风景。”
“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摄影师”菲尔错愕且惊讶的看了眼卫燃,“以后有机会你可要好好给我拍几张照片。”
“当然没问题”
卫燃笑着应承下来,转而问道,“菲尔,你呢?你还在做领航员吗?”
“领航员?不不不,早就不是了。”
菲尔摊摊手,将相机还给卫燃说道,“战争结束之后,我在伦敦开了一家诊所。”
“让我猜一猜”
卫燃笑着问道,“你的妻子是你的助理护士?你们现在有孩子了吧?”
可是,随着这个问题问出来,菲尔却陷入了让卫燃不安的沉默。
“她死了”
菲尔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就在41年的5月10号那个晚上,我们的孩子都还没来得及出生,她...”
看着用手捂住脸痛哭流涕的菲尔,卫燃也陷入了沉默,只是默默的抽着手里那根雪茄,耐心的让淡蓝色的烟雾填满整个房间。
“第二年”
菲尔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说道,“她离开之后的第二年,1942年的5月30号、6月1号和25号。我所在的机组全程参与了对科隆、埃森和不莱梅的千机轰炸。
我亲自把那些燃烧弹丢到了那三座城市的市区,投到了看起来人口最稠密的市区。后来...”
菲尔用双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嘶哑的说道,“后来,那些燃烧弹燃气的烟柱和火焰成了我的噩梦,只要我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会想那些被点燃的城市里是不是也有像我妻子那样的女人死于我投下的那些炸弹和燃烧弹。”
用力抽了抽鼻子,菲尔瞪着赤红的眼睛看着卫燃露出了一抹惨笑,“一定有吧?我猜一定有,一定有很多人因为我丢下去的那些航弹失去了生命和家人,就像...”
“当啷!”
没等自责的菲尔把话说完,原本已经端着早餐走到房门口的毛贼汉斯已经丢下手里的金属托盘,嘶吼着、愤怒着冲向了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