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等待白光散尽,卫燃发现,自己这一次却站在了马路边上的长椅上。
这长椅之上不但有自己,还有另外两个根本不认识,但却努力踮着脚往前看的年轻人。
再看看周围,不但长椅周围同样站着不少人,就连远处一棵大树上都骑着四五个。
这是在看什么呢?卫燃暗自嘀咕的同时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美国大兵?美国大兵在站岗?
卫燃先是一愣,紧跟着又看向这些警戒站岗的士兵背后,随后,他便看到了美国国旗和中华民国的国旗。
这是...津门受降?
卫燃心头一动,赶紧在身上摸了摸,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取出怀表扫了一眼。如果这块怀表走时准确的话,此时距离上午九点就只剩下最后一分钟的时间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黑色的中山装和同色的礼帽,手上还戴着柔软的羊皮手套,脚上穿着的,也依旧是书寓里提供的牛津靴子。
这明显秋季的打扮,以及周围那些人,站在同一张椅子上的那俩年轻人脸上欣喜激动的表情,也让卫燃愈发的确定,此时自己正在旁观的,就是1945年10月6号上午九点开始的受降仪式!
来不及多想,卫燃脱掉左手的手套伸进怀里假做掩护,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望远镜,一脚踩着长椅,一脚踩着椅子背,顺便还用另一只手,举着从金属本子里取出的禄来双反一并对准了会场的方向。
借助着望远镜,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看热闹的人群包围的那片小广场中央,正对着的台阶上摆着八颗铁树,这台阶正前方,便摆着一张铺着桌布的长桌。
恰在此时,中美双方的受降代表上前相继宣布了受降开始,很快,便有一辆汽车打从西边开了过来,等车子停下,一窝七只鬼子被美国大兵押解着走到了桌边。
在卫燃时不时按动的快门中,这七只鬼子代表相继解下佩刀送到长桌边放下签字又退回了原位,等那个美国代表签字,双方又交割了一些看不清是什么名册。
等交割完毕,这受降仪式也算是告一段落,紧接着,会场上便升起了美国的国旗奏起了美国的国歌,周围围观的人群,也相继爆发了阵阵的欢呼。
“这不对,这特码的不对啊!”
和卫燃站在一张长椅上的一个年轻人说道,“这受降的有美国人就算了,怎么升的都是美国国旗,连国歌唱的都是美国人的?这算怎么回事?”
“还能算怎么回事?”
站在同一张长椅上的另一个年轻人愤懑的说道,“这老美是特娘的来摘果子的,我可听说了,打从上个月的月底,美国佬就在津平两地,还有山海关和章家口沿线摆上大兵了。”
“不止呢!”
长椅下,一个扶着路灯杆的中年人叹气道,“我听出海打渔的说,美国人的军舰战船都快开到大沽了,我看啊,这弄不好又得特码的打起来。”
“这美国人可真不要脸”
一个女学生打扮的姑娘啐道,“这小鬼子向咱们投降有他们什么事儿?还真好意思舔着个大脸派人过来。”
“我看呐,恐怕又是咱们那位委员长大人膝盖抽筋了。”
相隔不远,一个穿着长衫蓄着胡子的中年人叹道,“终究是咱们不够强,否则怎么能平白受这样的屈辱!”
“你们几个,特码胡咧咧什么呢!”
那长衫中年人话音刚落,人群后面便有个痞里痞气的声音蛮横的喝骂道。
这一嗓子刚刚传进了耳朵,这群人便散开了一个不足两米的圆圈,等卫燃回过头来的时候,和他同样站在长椅上的那俩年轻人,乃至刚刚说过话的那个女学生,乃至那俩中年人,也麻利的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毫无疑问,这个不到两米圈子中央,只剩下了根本就没打算跑的卫燃。
慢条斯理的从长椅上跳下来,卫燃转过身的同时收起了望远镜,接着,他便看到一个挺着个大肚子,做警察打扮的人正一脸傲慢的看着自己。
“你是...汪贵儿?”卫燃狐疑的看着对方,这个警察他有印象,当初可就是他带着人去书寓里搜查寻找关秉文的。只是没想到,如今鬼子都投降了,这个货竟然还能保住自己的职位。
“嘿!特姥姥个腿儿的,汪贵儿也是你能叫的?”
这警察说话间已经撸胳膊子挽袖子,从身后的跟班儿手里夺过来一根警棍作势要打。
“你可看好了再下手”卫燃说话间已经摘下了礼帽,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呦!哎呦喂!介不是表少爷吗?”
这汪贵儿一眼就认出了卫燃,只不过,他这语气虽然亲切了些,但却明显有些不怀好意。
掂了掂手里的警棍,汪贵走到卫燃的面前,用警棍捅了捅卫燃的胸口,“表少爷,如今咱们可是换了天地了,你可没了鬼子靠山。”
“你的鬼子主子不也投降了吗?”卫燃笑眯眯的问道,“咱们俩如今半斤八两。”
“半斤八两?嘿!那可不一定!”
汪贵儿志得意满的用警棍在卫燃的胸口再次捅了捅,“老子如今可还是警察呢,你个卖国的汉奸好意思和我半斤八两?对了,我听说你那婊子一样的表姐被鬼子掳走死在火车上了?”
“你说什么?”卫燃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