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肆虐的冻原之上,一颗仅仅只有大腿粗细的松树,已经被锯掉了招风的树冠,顺便还用剩余的部分,撑起了一顶并不算大的帆布帐篷。
在这顶几乎快要被雪埋住三分之一的简易帐篷门口,一堵浇过水的雪墙背风处,四头驯鹿趴在厚实的松枝上,将口鼻埋在了温暖的大腿窝里,靠着一身的皮毛抵御着严寒,时不时的,还会偷偷吃一口充当床垫的松针。
帐篷内部,卫燃坐在一口铺着兽皮的木头箱子上,正用一把斧头,将锯掉树冠之后得到的木桩劈砍成适合燃烧的木柴。
隔着燃有炭火的铁皮桶,梅苏特正一手拿着块枯木,用另一只手里握着的芬兰小刀,认真的雕琢着一头同样将嘴巴埋进大腿窝里的驯鹿。
这已经是他们二人跨越叶尼塞河之后的一周,也是这场暴风雪肆虐的第二天。
由于缺少针叶林的遮挡,这里的暴风雪可比当初在东岸,他们刚刚逃出劳改营时遭遇的更加凶猛。
眼下这样的天气别说赶路,那几头驯鹿即便只是站起来,都会被狂风吹的不自觉偏转身子。
也正因如此,他们唯一的选择,便是尽可能的把帐篷搭的牢一些,把雪强堆的更厚实一些,再尽可能的多储备一些木柴,耐心的等着这场暴风雪停下来。
劈砍好了估计着够烧上大半天的木柴,卫燃将那根从帐篷口的缝隙顺进来的原木往里拽了拽,随后拿起一根木头棍子转着圈敲了敲搭帐篷的帆布,将外面积攒的积雪抖落了下去。
忙完了属于自己的工作,他这才躺在温暖的雪橇上,盖好了狼皮毯子,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帐篷顶。
这两天的时间,或者说这一周的时间,他和梅苏特已经把能聊的话题都聊过了不止一遍,以至于他们二人都不由的开始怀念生死不知的伊霍尔。
至少有那鬼子在,他们能聊的话题或许还能多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各自找事情做打发这根本离不开帐篷的无聊时间。
“要不要喝一杯?”梅苏特询问的同时,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雕刻工作。
“不喝了,留着救命吧。”卫燃摆摆手,顿了顿之后问道,“我们跑了多远了?”
“不知道”梅苏特气定神闲的回应了一句,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问题。
“今天几号?”卫燃换了个问题问道。
“27号或者28号”梅苏特不太确定的答道,“或者29号,我也不是太清楚。”
闻言,没了话题的卫燃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们还剩多少物资?”梅苏特开了一个几乎每隔几个小时都会问一遍的话题。
“面粉和燕麦都还有不少,鹿肉干也有不少,罐头也几乎没动过,但是鹿腿只剩下三...不,只剩下两个半了。”卫燃想都不想的答道,“蔬菜也不多了,土豆还有19颗,胡萝卜有12根,洋葱有11颗。”
“还有伏特加和煤油”
梅苏特头也不抬的补充道,“煤油还有两桶不到40升,伏特加只剩下两瓶半了。”
抬头看了眼挂在树干上却没有点燃的那两盏煤油灯,以及同样挂在树干上的那支温彻斯特杠杆式步枪,卫燃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在弄什么?圣诞节礼物吗?”
“圣诞节礼物?”
梅苏特将手中那块木头上的木屑吹掉,“算是圣诞节礼物吧,我在制作指南针。”
“怎么弄?”
卫燃来了兴致,索性起身取下一盏油灯点燃,放在了充当桌子的木头箱子上。
“主要靠这个”
梅苏特说话间指了指箱子盖上放着的一枚中间带孔的菱形铁片,“这个铁片是我用谢尔盖的孙子经常拿着玩的磁铁磁化过的。”
梅苏特说着展示了一番手里那只驯鹿木雕中间挖出的圆坑,“等我用鱼线把这块铁片吊在里面,大概就能当作指南针用了,当然,现在它也可以用。”
梅苏特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根细线,穿过菱形铁片中间的圆孔,举起来悬吊在两人的面前。
在片刻的旋转之后,这枚贴片最终停下来,稳稳的指向了两个方向。
“这边是南”梅苏特看了眼那菱形铁片,抬手指了个方向肯定的说道。
“你还制作了什么?”卫燃等对方收好了那块也就比瓜子皮大一点的菱形铁片问道。
“有,还有很多。”
梅苏特掀开另一口木头箱子,拿出一个看着不起眼但却沉甸甸格外有分量的帆布包丢给了卫燃。
“这是什么?”卫燃打开这帆布包之前问道。
“冰镐和冰锤,还有一些岩钉和登山用的冰爪。”
梅苏特顿了顿,一边继续忙着雕琢他的指南针一边额外补充道,“当然,冰镐和冰锤还没来得及装上柄,如果你实在没有事情做,可以自己给他们装上柄。”
卫燃掂量着这一包沉甸甸的锻打金属件,“看来你真的一开始就准备翻越乌拉尔山脉”。
“当然”
梅苏特用理所当然而且无比自信的语气答道,“而且我肯定会翻越乌拉尔山脉的”。
闻言,卫燃笑了笑没有多说些什么,伸手打开这个帆布包,将里面东西一一取了出来。
除了那双齿牙尖利可以直接穿在毡靴上的冰爪,这里面还有12颗不同样式的岩钉,除此之外剩下的,还有冰锤的锤头,冰镐头以及冰镐的一体式尾椎,外加几个厚实的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