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有王三这么一个名声狼藉的亲爹在,在这个极端重视个人成分,以成分为天的时代,母子俩注定要被贴上耻辱的标签,遭受无尽的冷眼与排挤。
除非他们原意与王三断绝关系,彻底划清界限。
然而,这并非易事,夫妻间的情分或可因一纸离婚证而了断。
但“有道是父债子偿”,身为王三的亲儿子,想要彻底摆脱亲爹的影响,简直是异想天开。
再者,王三风光时可没少树敌,如今倒台了,那些曾经受到过他欺压的人,又岂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清算机会。
有这些人在,母子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王三这个儿子,本性中便带着自私与贪婪。
当父亲入狱,生活骤变,从云端猛然跌落至尘埃,这份落差让他难以承受,性格中的脆弱与不甘被无限放大。
正巧,在这关键时刻,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趁虚而入,以金钱为饵,精心编织着一张难以抗拒的网。
起初,他尚且能够保持得住一丝理智,面对诱惑时内心有过激烈的斗争。
但渐渐地,那点微薄的抵抗力在金钱的光芒下显得如此渺小。
他开始为每一次妥协寻找借口,告诉自己那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交易,无伤大雅。
不过是一条小小的消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但殊不知,这正是走向毁灭的第一步,是他万劫不复的开始。
人性中的贪婪一旦被唤醒,便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而一旦踏入这个漩涡,就如同跻身泥潭,越是用力挣扎,反而陷得越深。
随着一次次深陷其中,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曾经的良知与底线早已被金钱的浊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就这样一步步失去了自我,沦为了金钱与欲望的奴隶,直至再无回头之路。
此次不少消息都是经由他手传出去的。
索性因为成分的原因,他无法接触到更为重要的消息,传出去的不过是一些平常的消息。
对于他们来说,被王三传出去的消息反倒不是这么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利用自己是土沟子大队人的身份,帮助那些人运送东西。
而冯老大藏在山洞里的那些炸药就是经由他手一点儿一点儿的运送过去的。
至比,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除了那位神秘莫测的花蝴蝶之外,基本已经将所有与本案有关的人逮住了。
二营长虽然没有放弃继续往下扒那位画蝴蝶的身份,但也该回去了。
二营长回去时跟谢志元聊了许久,最后带着谢志元写给李传雄的一封信走了。
二营长走后,谢志元的脸上有些许落寞,不过很快便来不及过多伤心了,因为他被另一件事情占据了心神。
张宇快要回去了。
他买到了三天后的火车票。
谢志元这会儿一边絮叨着自己的不舍,一边四处寻摸能给大外甥带回京市的东西。
期间张宇一度想要插手,都袑谢姥姥他们给拒绝了,之后谢姥爷更是干脆的抓了把糖,塞到张宇口袋中,让他没事的话就去跟喜娃子他们一起玩儿。
被轰出大门,还被当成小孩子哄,张宇也是哭笑不得。
张宇踏出家门,午后的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辉洒满了整个村庄,给这个宁静的午后添上了几分温馨与慵懒。
村里的孩童们,如同夏日里不知疲倦的蜜蜂,穿梭在田野与巷弄之间。
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为这宁静的午后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这个时候的孩子大多没有午睡的习惯,家里嫌这帮孩子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在外面自由玩耍,也乐得清闲。
村口的老槐树下,一群孩子正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笑声、叫声交织在一起,简直快要将这片天地都闹腾得欢快起来。
张宇刚走过来,就被眼尖的喜娃子一眼捕捉到了。
小家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到张宇面前,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伸手招呼张宇:“小宇叔,快来快来!我们正在玩捉迷藏呢,可好玩儿了!现在轮到我找人了,你不要也一起玩,咱们两个来个剪子包袱锤,谁输了谁就去找人,怎么样?”
喜娃子娃子边说边比划着,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宇,生怕他会拒绝。
他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连着几轮都是第一个被找到的,所以此刻的他对于能够“翻身”充满了渴望。
看着喜娃子那张满是期盼的小脸,张宇笑了笑,没有点破对方的小心思。
只是轻轻地接过他手中的黑布条,缓缓蒙上自己的眼睛。
“好吧,你去藏吧,我来找。”
温和的声音响起,让喜娃子瞬间兴奋得跳了起来。
“真的吗?小宇叔,你真的是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去找人了!”
喜娃子欢呼着,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出去,寻找他那完美的藏身之处。
张宇则站在原地,开始大声数数:“一、二、三……十九、二十!”
在张宇数数声中,所有的孩子都屏住呼吸,迅速分散开来,寻找着最佳的藏身之地。
喜娃子更是像只脱兔,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满心期待着这次能成为最后一个被找到的人。
张宇的声音在午后的宁静中回荡,随着“二十”的尾音落下,整个场景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张宇那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在午后的阳光下回响,引领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孩子们,也一步步走向自己童年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