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9年(1540)年9月28日清晨,矢作川西岸,今川军檄盾备的临时营地里。
“那殿下,我们此刻该怎么办?”讨论了半天讨论不出结果,赤井黑高有些上火地向今川义元道,“实在不行,我们拼死渡河,找一个渡口把殿下您送过去。就算我们全军来不及渡河,让少数人突围还是没问题的吧?”
“不用,我有办法。”今川义元蹲在营地内一处水源边清洗着双手,一边对身后的部下们吩咐道,“咱们故技重施。”
土原子经听懂了今川义元的意思,其他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连今川家的利益,出卖起来都没有二话,松平家的又算什么?
“派人告诉织田家,就说松平家内乱了,安祥城几乎空城一座,他们爱拿不拿。”今川义元笑着起身,向着西北的方向打了个响指,“把水搅浑,咱们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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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9年(1540)年9月29日下午,樱井城天守阁内。
松平长亲看着忍者们发回的奏报,心中已经大概明确了今川军的方位——他们正往西南矢作川下游的方向逃跑,可能是希望驻扎在东条城的光东备能够救援他们——遗憾的是,光东备此时已经接到那古野氏丰的调令,往吉田城方向去了。
松平长亲于是也大手一挥,安排松平宗家的部队和樱井松平家的部队沿着矢作川两岸平行向南运动,以两倍的兵力围堵今川义元可能的渡河行动。而福釜松平家、藤井松平家的部队则留在了樱井城、藤井城一带,以防今川义元杀个回马枪。
冈崎城内,三木松平家的部队在松平信孝的带领下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东条松平家虽然仍抗议要求放回松平广忠,但已经停止了武力抵抗,而是派出使者开始谈判。冈崎城北的五井松平家也多次遣使想要确保松平广忠的安全,没有发兵的迹象。
“瓮中捉鳖。”松平长亲很贴切地形容了眼下的局势。今川义元哪怕插上翅膀,也是不可能渡河了。
松平长亲甚至开始盘算起来,在生擒了今川义元并攻略今川家之前,要不要先趁着松平家部队已经集结起来的便利,去把水野家的刈谷城打下来。水野家在松平清康时代本来是松平家的从属,但是在松平家内乱后,就倒戈到了织田家一边去。如今时局扭转,松平家即将再次统一,那也是时候收回失地了。
不过水野家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在松平家大动干戈的这半个月里,水野家也在领内集结好了部队,不知道有没有向织田家本部求援。
就在松平长亲盘算着未来的发展时,松平康孝却急匆匆地闯入了天守阁:
“祖父,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了吗?”松平长亲有些意外,他不觉得今川义元还有什么反败为胜的机会,“今川义元往哪里去了?”
“不是今川义元,是织田家!”松平康孝指着西北的方向急道,“刈谷城的水野忠政、鸣海城的山口教继、沓挂城的近藤景春,引兵犯境!”
“不要慌张,有多少人?”松平长亲狐疑地活动了下脑袋,听着老迈的关节发出轻响声。
“2000人左右。”松平康孝如实答道。
“只有2000人?不用担心,织田军定然不敢深入,只是袭扰罢了,把福釜松平家安排回去防守就行。”松平长亲云淡风轻地笑了两声,“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正在内乱,2000人哪敢入侵三河腹地?等到织田信秀在那古野城集结了主力而来时,至少都过去十天半个月了,咱们也早就解决了今川义元,到时候再应战也不急。”
“但是敌人直扑安祥城而来,先锋的水野备已经抵达安祥城10里外了!”松平康孝哪有松平长亲这么淡定,此刻已经是方寸大乱,“祖父,安祥城的部队都被咱们调来围攻今川义元了,几乎是空城一座啊?”
“为什么?”松平长亲一下子坐不住了,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织田军怎么会这么笃定地就要来打重镇安祥城?只凭着2000人?难道我们正在内乱的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报告!安祥城发现敌情,藤井松平备请求立刻入城回防!”此时,藤井松平家的使者也急匆匆地赶了进来,“殿下,请下命令吧!”
“报告!福釜城外有敌情,福釜松平备请求允许回援居城!”福釜松平家的使者也前后脚地就跟了进来。
“祖父,先不要管今川义元了,安祥城一丢,咱们在矢作川以西的领地就都要守不住了啊!”松平康孝此刻也是急得满头大汉。
“好家伙,该不会是义元那小子联系的织田家吧?”松平长亲却依旧逐渐想明白了,冷笑着连连摇头,“倒是真狠啊,当真不怕玩火自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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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9年(1540)年9月29日傍晚,矢作川西岸下游。
今川义元看着原本一直在矢作川边徘徊跟随的松平家仓皇北去,意识到自己的奸计已经得逞了。
“他们回去救安祥城了,织田家的人反应得可真快啊,简直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天,所以提前集结兵力等着一样。”今川义元对织田家的快速反应很是满意,挥了挥折扇,引领着自家部下继续往下游走去,打算寻找一个合适的渡河地点。夜色渐渐深了,今川军打起火把方便行动,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支部队正在悄悄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