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假如清醒也改变不了现实,不如糊涂的狂欢,至少不会把自己提前吓死(1 / 1)

286假如清醒也改变不了现实,不如糊涂的狂欢,至少不会把自己提前吓死286假如清醒也改变不了现实,不如糊涂的狂欢,至少不会把自己提前吓死

胡雪余听说后,第一时间就劝阻:

“王爷,此举后患无穷。商贾一旦崛起,或会尾大不掉。”

李郁则是笑笑:

“炮是我卖的,火药是我供的。数量有上限,他们翻不起浪花。”

“商人一旦拥有私人武装那就好似野兽长出了獠牙。他们不会满足的,一旦在海外坐大”

“无妨。他们的根还在陆地,若有不臣,本王随时可铲平他们的根。”

胡雪余一时语塞,

犹豫了一会,问道:

“王爷可是有其他打算?”

“不愧是绍兴府的头一等师爷!你说对了,航线税银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李郁轻轻吐出2个字,“水手。”

李郁不会告诉他。

撒克逊帝国皇家海军横行五大洋的法宝之一,就是商船水手。

商船,是他们的第二海军。

商船水手,是海军水兵的优秀兵源。

而明清海上力量孱弱的技术层面的关键因素,就是没有足够的合格的远洋水手!

毕竟木材可以买,图纸可以仿,甚至技术工匠都可以挖墙脚。

只要拿的出决心,掏的出足够多的银山金山,堆出一支舰队也不是不可能!

尼德兰和伊比利亚在南洋的势力一年不如一年,抓住时机,给出一个慷慨的无法拒绝的价钱,他们的风帆战列舰也不是不能买到手。

李郁最擅拿捏。以两国东印度公司贪婪的商人性子,好捏的很。

什么军国重器绝不外售都是扯淡。

只要一方穷的荡气回肠,另外一方开价又高的丧心病狂。一级战列舰也不是不能卖!

可是,

唯独水手是无解的。

百年海军的真正含义,不是战舰,不是码头,而是无法速成的航海人。

胡雪余听的目瞪口呆,既为李郁的长远算计所震撼。也因为这种坦诚而感觉到了一丝羞愧。

尤其是最后一句:

“您是自己人,不必瞒你。”

支持海贸,鼓励航海。

李郁的工具箱里面啥都有。

刀子锤子不稀奇,尺子钉子也不稀奇,还有各种四不像的工具,不正经的工具,随便拿出一样都能降服一群人。

到时候自己轻飘飘一纸招募令,这些商船水手们定然蜂拥而来。

虽然水兵薪水低,但是可以当官呀。

虽然海战风险大,但是可以当官呀。

甭管商船的待遇多高,谁还没点上进心?和能当官比起来,其他的都是鸡肋。

只要一上船,拿的是2两水兵月薪,扛的是九品官身。

水师高配一级,这也怪符合国际惯例的。配发大檐帽,认定等同于陆师的副队长,秩同九品。

至此,大海军计划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能够抵挡一顶轻飘飘的乌纱帽的诱惑。

否则曲阜孔氏早就连根拔起了。

每一次改朝换代,开国君王们哪个不是捏着鼻子收下那张恶心的降表。瞧不上,但是又觉得这玩意挺好用。

所有人都觉得李郁未来也会这样对待孔府。

当然,

孔府这会肯定是看不上李郁的,只会轻蔑的称呼为“江东鼠辈”。

顺便响应清廷的号召,捐了1万石粮食。

和珅执掌户部,他对于当前紧张的财政状况十分担忧。

作为一個既了解乾隆心思,又了解大清国情的重臣,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士绅商贾捐献!

军机处牵头,户部主办,各地衙署协办。

劝捐对象主要是三方:晋商、江西士绅、还有广东十三行。

而孔府的1万石粮,主要是起一个抛砖引玉的效果。

山东学政数次登门拜访,才勉强要来了这1万石捐粮。而且鸡贼的孔府没有明说这1万石粮到底是什么粮?

白米?黑豆?还是糠?

总之都有可能。

依照孔府一贯的德行,捐发霉粗粮的可能性高于7成。

山东官府只能捏着鼻子收下,然后向朝廷汇报。之后军机处捏着鼻子昭告天下,将各种溢美之词扣在孔府头上。

孔府都捐了,江西的读书人没理由不捐吧?

这是大义!

阿桂第一时间就严令江西巡抚吴志诚引用此例,向全省士绅募捐:为朝廷分忧,为本省助剿。

江西省绕州府,浮梁县。

此县似不知名,可若提及此县下辖的景德镇,那就人尽皆知了。

知县牵头,

几位士绅举人坐在上首,十几个商人坐在下首,皆愁眉苦脸。

“诸位,伪吴王虎视眈眈,即将窜袭本省。饶州、九江两府首当其冲。捐输军饷既是报效朝廷,也是为乡梓尽一份力。”

“咳咳,诸位还是表个态吧?”

本县的王乡绅,竖起三根手指:

“我捐3000石稻米。”

王家乃是本县第一望族,他的表态就是给后面人打了个标杆。于是,陆续的“2000石”,“1000石”,“700石”

捐粮食,不捐银子。

这是明显不信任本官嘛。

知县虽然有些不悦,可还是笑着夸道:

“诸位实乃本县栋梁,危机时刻力挽狂澜,好,好。本官定然向大将军奏报,阐明诸位的赤诚之心。”

王乡绅,祖父辈出过知县,父辈叔伯出过知府。

他本人也是做过一任京城7品小官的,后因不明原因致仕,但交往广泛,时常和京城有书信来往。

儿子辈资质平平,没有读书天分。

但有一孙子,极为聪慧,乃是本县公认的未来20年科举第一潜力股。

王家在景德镇还拥有3座山头,瓷窑5座,工匠数百人。

坊间戏称:

陶土进去,银子出来!

就像是变魔术,烈火那么一烧,身价百倍。

一句话:王家有钱,也有势。

全县的大户都以王家为尊。区区七品知县流官未必拿捏的了王家!

“县尊,可否向我们通报一下剿贼最新进展?”

知县皮笑肉不笑,清了清嗓子:

“皇上圣明,抚远大将军英明,抚台大人清明,绿营兵们个个用命。现如今的战线大约是在东流县一带。”

“哦?还在安徽境内。”

众士绅欣慰,纷纷面露笑意。安徽打的惨一些没关系,只要战火别烧到咱大江西。

王乡绅却是冷不丁来了一句:

“县尊容禀,在下虽不才,可也在兵部礼部做过几年微末小官。目前对咱们浮梁县威胁最大的恐怕不是窜袭东流县的贼军,而是驻扎在徽州府的贼军。”

众人愣了,以他们贫乏的军事常识。

听不懂!

知县实际上也不懂,他这辈子对于经典之外的一切书籍都嗤之以鼻。

时常讥讽那些除了考不上功名,其他啥都懂的杂学派:

“拎不清,尽做无用功。”

“王前辈,给本官还有诸位乡亲讲讲这里面的学问?”知县有意让他出丑。

谁料王乡绅居然不是装懂,而是真的懂。

他站起身,拱手一圈:

“诸位可知,大军出行路线必定选成熟道路。从徽州歙县出发有9条驿道。民间戏称九龙出海?”

众人茫然,也有少数走过的人点头。

“从徽州歙县到咱们浮梁县,就有一条现成的驿道,唤作徽浮古道,全程石条铺设。纵然是骑兵,亦可小心勒马,或牵或骑缓行通过。”

知县皱眉:

“你却如何知晓?”

王乡绅听出了这话里的阴森,却是丝毫不惧:

“诸位,要说这浮梁县谁最忠诚于朝廷,必定是我王某人。家族三代为官,全赖朝廷重视科举。我不忠于大清?还忠于谁?”

众人点头称是。

就连县衙的一些属官也默默点头,觉得逻辑清楚,无需怀疑。

知县的脸皮有些微微发紧,心中恼怒。

“老夫想说的是,徽州府贼军一旦走徽浮古道,浮梁县怕是一片战火,乃至饶州府都不得安宁!”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要知道哪怕是李郁那个时代。地理盲的比例也远高于其余科目的盲。

何况是没有卫星测绘,没有比例地图的时代,。

绝大多数人对于本县之外一概不知。

最了解地理的反而是商队和军队,因为一代代人用脚步和鲜血丈量过。

王乡绅能够对徽浮古道的战略意义有如此深的了解,除了兵部的经历之外,还因为生意。

烧瓷,最佳的原料不在景德镇。

而在数百里外的徽州府祁门县,那里的白土烧制出来的瓷器堪称艺术品。

大概几十年后,祁门县太和坑白土烧出的瓷器就因为品质过于优秀,而成为了皇室御用贡品。

这会的名声尚不显。

这也是王乡绅家瓷窑产品长期压同行一头的缘故。

知县盯着他:

“你所言或有几分道理,本官会禀告抚台大人的。军机大事我等做不了主。”

“那还请县尊尽快出面,调来精锐绿营驻扎本县东北方向抵挡贼军。”

一场劝捐,不欢而散。

知县觉得自己的面子被拂了,很是恼火。

王乡绅如此出头,不是不知道会得罪人,而是事关自家产业,不得不得罪。

他的家产大部分是搬不走的,现银不多,但宅子多、田亩多,山头多、瓷窑多。

一旦浮梁县沦陷,

他纵使跑出去了,也几乎成了穷光蛋!

回到家里,

他一咬牙,干脆提笔给抚远大将军阿桂写信,分析当前战况,并诚恳邀请派一支绿营兵来驻扎,所需费用本地士绅可承担。

实际上浮梁县的大部分人并不紧张。

战争的阴云,只要没烧到自己眼前就都是和平。

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

因为清醒也改变不了现实,不如糊涂的狂欢,至少不会把自己提前吓死。

而县衙二堂,

浮梁知县越想越气,召来了师爷:

“本官想治一治那个老王八,你看看从哪方面入手?”

师爷一听,就知道骂的是王乡绅。

略一思索,还是劝慰道:

“要治王家,在下起码有10种办法。可为了东翁的仕途,还是不要得罪此人为好。”

“他家现在有什么硬关系吗?”

“亲眷内倒是没有现任官,可隔着一两年,京城就会有年轻人来拜访王家。”

“什么来头?”

“倒是不知。每次都是拎着京城的一些土特产,执的是子侄礼。”

“未知,那还怕个什么?”

“哎,东翁此言差矣。未知的东西才可怕。”

知县停下了喝茶的动作,不解。

师爷于是解释道:

“已知的东西,一清二楚,反而不担心。未知就难说了,也许就是个普通京城旧友,也许是个隐匿身份的大佬呢。”

“东翁你在浮梁县,乃至饶州府都是大人物。可在京城里,那什么都算不上。随便哪个衙门的狗屁书吏怀恨在心,关键时刻都能捏咱们一把。”

“您是正途官,行的是正途事。不了解这世上的蝇营狗苟,即使是一个京衙的书办在合法范围内刁难您,都能让您狼狈不堪。”

知县沉默,脸色变幻。

半晌,才恨恨问道:

“本官信你,这么多年了。你办事从未出过差池。”

“就是,这口气咽不下去。”

师爷矜持一笑,捋了捋老鼠胡须:

“东翁,每年1000两的幕酬,您从不拖欠,信任有加。在下都记在心里。”

“在下虽没有卧龙凤雏之才,可也是绍兴师爷当中的翘楚。有一计可为您解气,如何?”

“请讲!”

“办寿。”师爷好似说相声,“3天后,您过生日。5天后,您的爱妾过生日。7天后,您的儿子过生日。就这么车轱辘办下去”

知县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像生辰不对吧?”

“东翁,办寿就得收份子。那些人是不是就得来孝敬您?届时,在下安排个混角色做礼部尚书,当场唱出礼单。谁要是少了50两银子,就给他拦在门口一顿羞辱,不让他进来。任谁都挑不出理来。”

知县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半天才指着师爷笑骂:

“伱们这些绍兴师爷是真缺德。娘的,这鬼主意还真不错,他们有苦说不出,只能乖乖的来赴宴。”

“东翁没有意见的话,在下这就派人去发请帖。”

知县收敛笑容,抹去眼泪:

“你办事,我放心。”

“这帮吝啬的士绅不捐银子捐粮食。哼,当本官不知道他们存的什么心思吗?”

“办,狠狠的收礼!”

九江府湖口县,

这里的士绅商贾们,就没这么轻松了。

城中的大兵数量不断在增加。城外也开始挖陷马坑,放置拒马,挖掘壕沟。

就连稀罕的八旗大兵也开始出现了。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件事:伪吴王的大军真的要来了。

清廷不是白痴。

他们的细作潜入江南并不难,而且他们发现了一些规律,从而可以辅佐判断吴军的动向。

水运!

吴军的每次大型调动必定伴随着大批的船只集结。

所以这次他们提前2天就送出了情报,而且基本无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