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陛下压根没往这边看
陛下被佞臣缠住了。
“陛下,臣觅得一女子,此女颇为不凡,天下无人可配,唯有陛下可幸。”司马尚笑靥如花,低声耳语。
“嗯?”
见李郁脸色不悦,
重压之下,司马尚不慌不忙,谈笑风生
居然旁若无人的介绍起了这女子的来历:
“此女唤作王贞仪,号金陵女史。祖籍安徽天长,寓居江宁,年方十五,出身于书香门第,此女颇殊,精通星象、算术、医术、地理之学。人甚美,通晓君子六艺,颇有男儿心志。”
李郁脸色稍缓,这个名字似有些耳熟?
可到底是在哪儿听过的?
司马尚察言观色,心中已有几分把握,继续谄笑道:
“如今陛下倡导新学,选拔各实用人才,授以官职。臣苦读十数载,被那腐儒所害,跟不上形势,思来想去,唯有献上此策给陛下的大业添砖加瓦。”
见李郁沉吟,
司马尚微微一笑,继续下注:
“此女之祖父曾为广东嘉应州知州,后因伪帝乾隆的文字狱被流放吉林,已死在了戍所。”
旁边的范京、杜仁都忍不住向这“三姓家奴”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如此无节操无羞耻之人,古今罕见呐。
陛下只是拿此人当抹布,随手用,随手扔。
劝降江西武功山张厉勇残部,天意不遂,也未曾圆满。
长期坐冷板凳,被各种踢皮球,最终被踢去了负责府城的街道卫生
结果,
这家伙借着陛下巡视文庙考场的机会,居然又死灰复燃了?
“请陛下纳此女,一来是宣示了陛下重视经世实用之才的决心,二来可抚天下士绅之心,三来造福天下庶民。
李郁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司马尚,前两样好理解。但你告诉寡人,造福天下庶民是怎么回事?”
侍驾的众臣也跟着笑了。
司马尚厚颜无耻道:
“若有陛下日日指导,加上宫廷优越的研究条件,王贞仪定然能在星象、算术方面有所突破,这不是造福天下庶民是什么?”
杜仁也开口了:
“陛下,臣附议。”
范京自然也知晓人情,也笑道:
“臣也附议。”
见已然形成了集体决议,李郁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决定顺从民意:
“如此,寡人就准了。司马尚,你去办吧。”
“谢陛下。”
然而,
司马尚却没有离开,而是沉默的站在旁边。
李郁心中有些不悦,心想你差事还没办好,就急着要官儿?
表面还是和颜悦色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扑通,
司马尚直挺挺,双膝撞地。
砸的地砖一哐当,周围人心中一抖,感疼身受。
只见司马大人原先的谄媚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上了一抹难以形容的表情。
范京觉得是为民请命。
杜仁觉得是忠贞。
亲卫们觉得是悲壮。
总之,
司马尚肃然道:
“臣负责苏州府城街道卫生,发现了以下隐患。”
“一,百姓愚昧,洗马桶洗菜洗衣服烧饭用水居然在同一条河中。二,马桶倾倒无序,时疫盛行,实乃百病之源。三,百姓多喝生水。”
“陛下,苏州乃我吴国临时国都,人员来往愈发密集。若是不加以遏制,时疫一旦蔓延,不止是百姓死伤累累,我吴国的重臣乃至皇族都会深受其害啊。”
“臣请缨挑起这担子,3个月若不能彻底改变,臣就自投太湖以谢皇恩。”
现场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司马大人,你不是奸佞,你是大忠臣啊。
尤其最后那一句话成功说服了所有人。
不止是为老百姓着想,也是为在场的所有大人们着想。
高墙大院、侍卫如云可以挡住一切物理风险,可是挡不住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病菌传染。
李郁也颇为感慨:
“好,说的很好。”
“河流、空气是相通的,现在不狠下决心,早晚寡人和诸位卿家也要遭殃。”
众大臣肃然,纷纷表态司马大人所言极是,各部各署会全力配合。
司马尚窃喜。
有实力的人走到哪儿都能凭本事吃饭。
佞臣是那么好当的吗?
李郁略一思索,就主动给司马尚加官进爵:
“寡人封你为苏州府民判,授5级文官。另外拨给你100兵丁,10名文吏,8万两经费,专职负责此事。”
“3个月后,寡人亲自检查成果。”
吴国新官制,府县掌印官下设通判4名。分别为民判、学判、刑判、仓判。少数区域考虑军事需要,增设兵判1员,和巡警署互为补充。
“兹事体大,臣还请陛下赐下此次整肃行动的名称?”
李郁心中琢磨,
新生活运动?太反动,还不吉利。
新文化运动?也反动,还略带软弱。
换个思路?
“每天多花1刻钟,健康生活60年。”
意思就是:
大家只要每天多花一会会时间,就能活到60岁。
18世纪的60岁,妥妥的长寿啊。
文庙正殿,
入场时的考生都注意到孔子的塑像没了,换上了一尊李郁的半身戎装塑像。
4名士兵肃立在侧。
这是一次“服从测试”。
好在考生们都很识相,大家相安无事。
若是有人哭庙,今日说不得就得砍下几颗首级。
巡警署和近卫军团都出动了,坚决捍卫陛下之决心。
钟声响起,
第1道试卷发下,居然是策论:
《吴终代清,何也?》
请阐述其必然性,角度不限,不限。
如此命题,既考眼界、战略、也考臣服。
李郁早有明示:
“凡是此题没有明确抨击清廷的,一概落榜。”
后面还有多道试卷,以实用学问为主,涉及施政、算术、经济。
上千名考生额头冒汗,咬牙苦思冥想。
如此考卷,真是开眼了
没有标准答案,全靠感觉答题。
这些人的年龄跨度很大,家境跨度更大。
10岁以上40以下,未曾有对抗吴军行为,個人已剪辫,均有资格参加考试。
包括曾取得过清廷功名的人。
吴国急需文官,目前许多县衙就靠一个人撑起。
有些州县甚至还是军管
考生们个个心知肚明,录取率会很高很高!而且只要录取,毕业后必定是实缺!
知县、知州都有可能。
以上,称作“考缺”。
而出于某种顾虑,
李郁还选拔了另外一群人——基本盘之后。
效忠于自己的下属(士兵、匠人、文武官)后裔,识字,12岁以下。
这叫“恩缺”。
考察标准很简单,
一页纸,能够在半刻钟内将内容背诵出来9成即可。
还有以勾股定理为代表的简单数学题。
参照范例,模仿做题。
记忆能力和模仿能力,是衡量一个人是否聪明的关键因素,也是学习的基础能力。
李郁此举,是为了快速筛选出一批聪明人。
文化,后天可以补上。
聪慧,是无法改变的。
次日傍晚,
李郁宿于赵淑贞屋内,突然一咕噜坐了起来。
他终于想起来王贞仪是什么人了。
穿越前,国际天文学界为了纪念她,曾以她的名字命名了一颗小行星。
王贞仪死后,她的手稿被尘封百年,因内容过于惊世骇俗,尤其是涉及宇宙天文学的论断。后裔怕惹来杀身之祸,一直到宣统退位后才敢公布于众。
赵淑贞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刚才似乎听到了陛下念叨1个狐狸精的名字?
这宫里的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
雨露均沾,以后怕是要成为奢望
“陛下”
“嗯?”
“臣妾偶学得一秘术,今日恰好无事,不如”
总得来说,
吴国宫廷不见硝烟的战争是愈发激烈了。
常规肉搏战已经落伍了,动则是重炮轰击、骑兵反复冲锋,死伤以亿万论。
苏州府西南。
一场规模宏大的阅兵暨受衔仪式正在进行。
参与江北会战的近卫军团、第1第2军团,以及第1派遣军立功将士皆到场。
各军团都组织了2百人到500人不等规模的方阵。
身穿崭新的吴军制式军服,军靴锃亮,扛枪上肩,踩着鼓点前进。
这1仗,
提拔了数百名上尉以下军官,还有数目庞大的士官。
现场授予指挥佩剑无数。
吴军当中,士官就有资格挂佩剑了。
连一级,拥有军旗、伙夫班、超轻型火炮班(3磅以下)。
营一级,拥有辎重连、军医班、传令班。
团一级,拥有6磅野战炮连、骑兵排。
战时,军团指挥官可根据实际战场情况做出调整,加强或者减弱基层配备。
骑兵的作用很杂,除了追击残敌,更多的是侦查、传令。
而编制500人的营一级传令兵,无马,只能靠奔跑传达命令。
骑马也好,步行也罢。
所有传令兵的帽子都高人一等,羽毛很惹眼。
成千上万的吴国官吏、商贾、百姓隔河围观省事。
突然,所有人瞬间沸腾,爆发出阵阵惊呼。
最后1个方阵是夷兵!
前撒克逊皇家海军,现加入吴军水师序列的260名水手,身穿吴军军服列队入场。
出于收买人心的需要,李郁大手一挥授予所有水手准尉军衔。
军服、月薪、待遇各方面等同。
原先的高等航海人,例如尉官、航海长、军医等在原职位上再升1级。
撒克逊使团离开时,无奈地把“地狱号”以租赁的形式留在了吴国。
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同时将“狮子号”和“地域号”开走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们激动的抽出佩剑,齐声吼道:
李郁挥挥手,嘱咐身边的人:
“告诉这些人的妻子,尽快让他们掌握汉语。可以加薪水”
“参谋本部和水师合作,尽快把他们的经验学到手,让他们彻底融入水师。”
最后是军乐队,伴奏高唱:
大风起兮~云飞扬!
安得猛士兮~走四方!
铳炮利兮~响云霄!
刺刀见红兮~血染裳!
上沙场兮~博富贵!
光宗耀祖兮~入祠堂!
忠吴皇兮~要忠诚!
英灵不灭兮~保家乡!
作者不擅歌舞,书友“独醉青丝”提供。
范京恭维道:
“陛下,四夷归顺,这是盛世气象。”
李郁摇摇头:
“不,目前是寡人用金银砸出来的团结。终有1天,寡人无需给一个铜板,四夷抢着来效忠,愿为寡人扛枪流血,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心情激荡之下,李郁脱口而出:
“将来会有一天,高丽仆从军高呼“忠诚”,扶桑仆从军高呼“板载”,哥萨克仆从军高呼“乌拉”,南洋仆从军高呼“万岁”。他们都愿为寡人而战,向欧洲发起史无前例的远征。“
在远处士兵狂热的万岁声中,李郁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汉人的困境无解,唯有拼!死!外!战!”
苗有林被授予铜星(2星)校尉,和陛下单独密谈许久后离开苏州府前往南昌督战。
他请求带走70名军官以及杨遇春的甲士营。
李郁准了
伤亡惨重的第1派遣军再次扩编,整个吴国境内的囚犯被一扫空,打包编入了派遣军新兵序列。
其中有山匪、有泼皮、有交粮耍诈的农夫、有走私酒水的商贩、有杀人犯、有纵火犯
总之,各有各的坏,各有各的绝活儿。
第1派遣军又奉命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江西。
这一次,
张老三心情轻松多了,坐在甲板酗酒吹牛:
“扬州这一仗,十几万清军都被我们整死了,区区江西清军,手拿把攥。要说咱吴国哪支军团最善战?必须是我们第1营。”
同在甲板的老弟兄们自然是恭维吹捧,狼哭鬼嚎。
众人一边欣赏岸边景色,一边喝酒吃肉。
江北会战,第1派遣军表现不错。
朝廷赏赐的酒肉丰厚,更有严格遵守承诺的军功赏银。
“老三,要说这一仗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进扬州城玩玩。”
“这辈子没机会骑盐商老爷府邸的瘦马了。”
“扬州可是个好地方,早上喝茶,晚上泡澡,师傅捏脚,丫鬟捏头,美的很。”
甲板摆着烤鸡、卤肉、美酒,三兄弟放开了造。
酒意上头,
张老二脱掉碍事的军靴,跳起了舞。
他不知从哪儿寻摸了1件女人的月土兜,顶在自己脑门上,肥胖的身躯竟是十分灵活,舞动如风中柳枝。
众人狼哭鬼嚎,连呼精彩。
张老大借来了鼓手的小挎鼓,敲打助兴。
张老三毕竟当官了,最为稳重。
他背靠船舷端着酒碗,看着自家俩个活宝兄弟的表演,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江风吹拂,两岸景色朦胧,心情放松惬意,周围都是熟悉的好兄弟,这大约就是人生最棒的享受了。
然而,快乐和悲伤只是一线之遥。
翻过那座山之前,伱不会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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