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事班的，会做饭吗？”

瑞利和其他人一样被押送到了军营，还假模假样地给了他们这一百人一个番号，名为帝国第一集团军后勤部炊事班十六组。

以前要花费大代价才能加入的军队，现在成了如此随意的地方，而在瑞利进入了炊事班十六组之后，眼前军官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炊事班的，会做饭吗……瑞利很想大声嘲讽一下这些没脑子的大头兵，但如此局势之下，他只是怯懦地摇了摇头。

十五岁已经是可以当家的年龄了，但现实是，瑞利一家的生活并不足以支撑起他们儿子的“厨艺”。

那军官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瑞利立刻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最简单的白饼也不会做？”军官皱眉道。

瑞利和其他人对视一眼，怯懦地点了点头，白饼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东西还是会的。

“这不就行了？以后你们十六组就负责白饼，先做……唔，一万个吧，正常大小那种。”

说罢，对方转身离开，没过多久，就有成堆成堆的合成面粉被运送到了临时的营地之中。

瑞利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熟人，是两条街道外的沃尔大叔，后者一样也是被强行带了过来，如今他家里只剩两个不满十岁的女儿，如今已经愁得不行了。

“沃尔大叔？你说，咱们能回去吗？”一边搬运着面粉，瑞利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沃尔从过来之后就一直在打量周围，听到沃尔的话，他压低声音：“别做梦了。”

瑞利大惊，他毕竟才十五岁，一听到这话连腿都开始发软了。

强行咽下唾液，他声音发抖地问道：“为、为什么啊？我们不是被临时征用的炊事班吗？”

沃尔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以为只是单纯人手不够才强制征兵的？天真……我一个远房表弟就在军部当兵，知道帝都事变后他们连队剩多少人？两百人的连队只剩下了八十个人！”

一听到这恐怖的伤亡率，瑞利连脸都吓得发白了。

沃尔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军方的损失甚至要比普通市民更高——就这样的兵力，白叶凭什么去攻打别人？”

一天前沃尔还是尊敬地称呼女皇陛下的，现在已经直呼其名了。

“可我们是炊事班啊……”瑞利还是不死心。

沃尔摇摇头：“军部一共就剩那么点人，就算加上了伊利亚大政区的增援，拢共也就五万人左右，甚至四万都不一定有。”

把手里的面粉放下，沃尔拉着瑞利到了房间的小角落里，他压低声音：“我来的时候偷偷观察了，征兵了好多好多人，炊事班这边分了一批，一共三十组。”

“咱们的任务是一万个白饼，其他组估计也是差不多的量，一万个白饼能供多少人吃？一人两个，五千人一天就消耗完了！三十组，而军部士兵不可能全部出动，最多一半，也就是两万到两万五的样子。”

他的眉头有些发抖：“也就是说，三十组炊事班做的食物，只够六天、七天消耗的量——可士兵们要吃饭，我们这些被强征来的人也要吃饭啊。”

“这么一算，顶多四天就消耗了个精光！四天够干什么的？军队开拔才能行走多少里？”

沃尔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恐惧和怨恨之色：“现在的帝国军，根本就撑不起打仗的消耗！那我们这些人强征过去干嘛？炮灰！”

一听到这两个字，瑞利瞪大眼睛：“你是说，等到了要攻打的城市那儿，咱们……”

沃尔脸色难看地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说得通……而且你看那些军官，根本就不在意我们，也没有教军队里的规矩——为什么？”

瑞尔脸色惨白：“炮灰要什么规矩……反正都没几天好活了……”

沃尔看了眼窗外，军营内各处都有士兵把守，被强征来的倒霉蛋正在辛苦地干着活。

他头都没转，只是厉声道：“白叶让我们送死，凭什么？如果她真的励精图治、大力发展帝国，等我两个女儿都嫁了人有了好日子过，我就是去当炮灰我也乐意。可现在我不愿意，白叶不值得我去死，我家里的两个孩子还在等我……”

瑞利见他那副模样，微微一愣后反应了过来，旋即惊恐道：“沃尔大叔，你、你要逃跑？”

沃尔扭过头，一脸决绝之色：“必须要跑……瑞利，我知道你底细，你不会出卖我，所以我告诉你……跑不跑你自己决定，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留下来死路一条！”

说罢，他站起身来，拿起一个桶，朝着打水的方向而去。

见瑞利傻愣在原地，他回头呵斥道：“愣着干嘛？你爸瘫痪了，你妈又没工作，你死了，他们能活？”

闻言，颤抖的十五岁孩子终于抬起头，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学着沃尔的样子跟了上去。

二人各自拿着桶朝打水的地方走去，沃尔低声道：“这里被建成军营前我来过，打水那儿通着地下的水道，咱们就从那边出去！”

瑞利提着桶紧张地点了点头。

二人步伐很快，走出营地的时候，守卫的士兵们看到他们手中的桶便移开了目光。

见看管力度不高，二人心中暗喜，不由自主地再度加快了步伐。

打水的地方很快就到了，二人躲在角落里，等前来打水的其他倒霉蛋们离开的空闲时现身，随即立刻朝着那水井的后方走去。

“那边的栏杆附近应该有个灌木丛，灌木丛旁边就有水道的入口……就是那！”看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沃尔不由得惊喜出声。

见无人注意这片地方，两人钻进灌木丛中很快就来到了入口处，谁曾想，那入口处竟然堆着一大堆石头。

“坏了……这下怎么办？”望风的瑞利已经开始双腿发软。

“怎么办？挖走、搬走！”

两人求生的欲望在此刻到达了顶峰，那不小的石块被一个个搬走，逐渐露出了下方的洞口。

更幸运的是，没有任何士兵注意到他们这儿！

见洞口已经可以容纳一个人钻入，两人放下手里的石头，径直就要往里面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