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奉先的来信?”
如今的曹操被好哥们儿袁绍封为兖州牧,正带着手下收复兖州地盘,最近来到陈留太守张邈这里,名为拜访,实则是想吞并张邈的地盘。
现在事情进行了一半,突然听说温侯吕布从河内派人来陈留送信,曹操有些不明所以,遂率领手下文武一同接见。
秦宜禄带着书信和香皂刚走到议事厅门口,值守的士卒就用武器将他拦在门外:
“来将通名!”
这是汉末很常见的下马威手段,不管来者何人,先吓唬一下。
除了这种拦路的操作之外,还有大鼎煮水、门后埋藏刀斧手等手段……三国时期,使臣是个死亡率很高的职位,能全身而退,才会被世人钦佩。
看着拦在面前的戈和大刀,秦宜禄毫无惧色,中气十足的向厅中喝道:
“曹孟德,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跟在吕布身边久了,这些亲兵全都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
闯祸了将军给我们收场,受辱了将军能帮我们讨回来,被杀了将军会给我们复仇,顺便赡养父母家小。
有了这种观念,他们一个个跟老关附体了一样,看谁都是插标卖首之徒。
来之前秦宜禄就打定主意,这次要么被曹操杀死,要么就扬名天下,成为亲兵队伍中耀眼的存在。
不能光看曹性宋宪等人出风头,咱亲兵小队长也要闪亮登场。
他这么高呼曹操的名字,还有另一个原因,刚刚已经通报过姓名了,这会儿又要再报一次,明显就是在耍威风。
所以不能任由他们摆布,该反击就得反击。
不过刚喊完话,秦宜禄就后悔了,应该再骂狠点儿。
比如“不愧阉竖之后,毫无待客之道”,或者把曹操他爹曹嵩的名字报出来,直接高呼窝是恁爹。
挑衅嘛,就得这么来。
早知道有这么一出,离开上党前应该好好向宋宪请教一下的,他若在这儿,这会儿估计能根据曹家的恩怨情仇,打着拍子唱一出莲花落了。
很快,一個铁甲巨汉就来到了门口,上下审视秦宜禄一番:
“来者必须通名,这是我家将军的规矩!”
秦宜禄也毫无惧色的打量着对方,反讽道:
“乱臣贼子,有何颜面妄称将军?”
对方的怒气值明显蹿升一截:
“曹公乃是兖州牧,汝居然妄称乱臣贼子,欲死乎?”
秦宜禄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退缩:
“谁封的兖州牧啊?可有陛下诏书?可有传国印玺?若是没有,你自己说,这算不算乱臣贼子?”
“找死!”
门内的将领怒发冲冠,刚要抽出腰间悬挂的佩刀,大厅深处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仲康!”
将领这才愤愤的收起刀,不情愿的抬手让两个士卒放行,双眼死死瞪着秦宜禄,面色涨红,像是在压抑心中的杀意一般。
靠,居然是许褚,怪不得气场这么强大……秦宜禄给自己壮壮胆,捧着书信和香皂迈步走了进去。
许诸亦步亦趋的跟着,双眼就没离开过秦宜禄。
要是眼神能杀人,吕布的这位亲兵小队长已经被杀不知多少遍了。
厅中有些昏暗,借着里面的油灯,秦宜禄总算看清了跪坐在榻上的曹操和两侧榻上的文臣武将们。
曹操的个头不高,胡子倒是不短,如今正凑在油灯前,捧起一本竹简认真看着。
他抬头瞅了秦宜禄一眼,自语道:
“秦宜禄,你没有表字?”
“本人出身并州边关,在异族肆虐下长大,并无表字,就连读书也是在军中所学。”
侧榻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将领讥笑道:
“堂堂骠骑将军,居然派遣一位黔首出使兖州,帐下无人乎?”
秦宜禄马上反击道:
“我大汉朝廷雄兵百万,皆为披坚执锐之猛士,只不过他们来这种小地方有些屈才……将军找不到比我更差之人,便派我来了此处……当然,若是足下在我军中,就不需要我出马了,你应该能夺得头筹!”
哼哼,要不是刚看过晏子使楚的故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
希望以后史书上能出现我秦宜禄的名字,期待啊!
说话之人一时气结,猛地抓起了腰间的佩剑:
“你……”
“子廉,休要多言。”
曹操放下书简,冲秦宜禄问道:
“如此牙尖嘴利,就不怕我杀了你?”
他这话让旁边的许褚眼前一亮,跃跃欲试,周围的文士武将们也都战意澎湃,显然,这些人也起了杀心。
秦宜禄倒是很光棍:
“杀就杀,手段越狠越好,反正我不管受到什么委屈,我家将军都会施加到诸位身上,你们的父母、妻儿,乃至整个家族,都将会经历比我凄惨百倍的折磨,你们的祖坟也会被扒开,建成茅房供大军拉屎撒尿。”
说完,秦宜禄又强调了一下:
“我并州军的实力,想必诸位已经领教过了。”
这话让在场半数人都破了防……年初虎牢关之战后,诸侯联军占领洛阳,曹操执意挥师西进,结果被并州军以逸待劳,几乎全歼。
从小一起玩耍的族兄夏侯惇,被一个黑甲汉子,用一把怪异的长刀给剁了,族弟曹纯也被一个年轻将领所杀,整个追击队伍一败涂地,就连借张邈的兵马和将领,也一并全数折损。
那一仗,成了众人的心理阴影。
尤其是记忆中那轰隆隆的炮声,更是犹如天雷降世一般,让人肝胆俱裂。
曹洪曹子廉突然发现,眼前的秦宜禄,穿的铠甲跟那个黑甲汉子一模一样。
这种铠甲看着就厚实,若是抢到手……
他正想着,秦宜禄主动介绍道:
“这是我们朝廷大军配发的铠甲,人人都有,不过这破玩意儿太笨重,不适合长途追击,已经被淘汰了。”
秦宜禄这话逼气十足,听得在座的文士都想拎剑砍他了。
这么好的铠甲,伱个狗东西居然还说三道四,要是给我们……不对,这是来打我们的啊。
曹操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
“温侯为何给我写信?”
“我家将军说,看了信你自会知道。”
曹操摆了摆手,许诸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伸出双手,接过书信和香皂,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秦宜禄一眼。
很显然,刚刚这一通耀武扬威,已经彻底惹恼了这位虎痴。
曹操接过信,看着牛皮纸信封有些发懵:
“这是……纸?”
“对,这叫牛皮纸,把牛皮剥下来,先脱毛,再把皮晒干剁碎,然后熬煮一天一夜变成糊糊,摊在凉席上,晾干就是牛皮纸了。”
秦宜禄其实也不懂纸的做法,但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胡诌,幸好他平时跟宋宪曹性一起玩,张嘴说瞎话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做法居然如此简单?
几个文士眼前一亮,打算等会儿杀几头耕牛试试。
曹操在秦宜禄的指点下撕开信封,掏出了里面的宣纸,更加惊诧起来:
“如此洁白柔软,这纸是如何做的?”
秦宜禄刚想说是木浆纸,又担心曹操的手下变成光头强似的砍树狂魔,继续胡诌起来:
“这叫鳞鳔纸,把鱼鳞和鱼鳔洗净晒干,再剁碎熬煮成糊糊,摊开晾干就是这种纸了……做起来不容易,所以价格高昂。”
嗯,砍树不太行,但可以忽悠他们转职为渔民。
曹操半信半疑的看了秦宜禄一眼,随即把信展开,认真看了起来。
当读到征西将军时,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惆怅,像是在感叹自己的命运,从好端端的立志报国青年,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不过当看到吕布惦记自己老婆时,他又变得气鼓鼓起来。
这个吕温侯,也太没大没小了!
信的最后,是一首诗,看得曹操颇有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但这位知己言语间居然惦记自己夫人……阿瞒将信看完,一言不发的装回信封,脸上带着愠怒,却不知该如何发作,只得拿起两块香皂端详,越看就越觉得玄妙,还特意送到面前闻了闻。
夏侯渊问道:
“信上写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狂妄之言罢了……妙才听说过世上有个叫华佗之人吗?”
夏侯渊还没回答,李典便主动说道:
“是一位云游四方的神医,据说连死人都能救活,可惜行踪不定。”
其他几个人将领谋士也听说过华佗的名头,曹操下令道:
“让人寻找华佗的下落,找到者,赏万金!”
大家领命后,曹操拿起一块绢布,认真给吕布回了一封信,然后折叠起来,用盒子封着,交给了秦宜禄:
“给你家将军带回去吧,送客!”
说完,曹操又拿起香皂闻了闻,估计从没接触过如此香的东西。
秦宜禄生怕他忍不住咬一口,赶紧提醒道:
“此物是沐浴用的,不能吃,否则会接连呕吐。”
曾经亲兵营里有人偷偷吃过,结果不住的吐泡泡,从那以后,大家对香皂就明显有了敬畏之心。
全须全尾的走出这个略微昏暗的房间,秦宜禄感觉铠甲里的秋衣秋裤全被汗水打湿了。
他没有多停留,回到驿站,马不停蹄的率领五十骑兵离开陈留,直奔河内方向而去。
“主公,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房间内,许褚哇哇呀呀急得团团转,在信奉主辱臣死的年代,要是不对秦宜禄做点什么,那他这个护卫就太失职了。
曹操说道:
“他们实力强大,还占据大义名分,若是杀了此人,吕奉先必会从河内率大军攻打陈留,届时我们拿什么抵挡?”
上次一战,曹操对并州军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但许褚没经历过那一仗,还在暗自生气: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斩下吕布狗贼的脑袋,让他看看谁才是当世第一武将!”
同一时间,河东郡。
盐池边上的风车底座已经浇筑完毕,彻底凝固后就能安装风力发电机了。
趁着天还没黑,孙发财打算试试洗盐机的水平。
他将洗盐的溶液调好,然后利用传送带,将各家运来的粗盐传送到洗盐机中。
因为是试验,他没敢弄太多,也就两千来斤粗盐。
很快,机器开始工作,食盐在快速运转中迅速溶解,重新变成液体,里面的杂质被自动过滤出来。
等洗盐机工作完毕,液体自动流出来,开始进行工业化结晶。
接着就是烘干、粉碎等流程。
刘协、卢植、杜畿、纪灵等人围在设备旁边,静静的等待着食盐生产出来。
终于,夜幕降临时,雪白的盐沫子出现在了料仓中,大家欢呼雀跃,激动得热泪盈眶。
雪一样洁白的食盐,居然真的做了出来!
孙发财二话不说就将包装设备接通,再将李裕批发的包装袋摆上去,开始分装。
食盐被自动化流水线装进盐袋子,通过传送带,进入封塑包装流程,袋口整整齐齐被封好,成了一包500克标准的食盐。
孙发财将第一包盐抛给刘协:
“去给你师父送过去,让他感受一下这边的食盐。”
“好,朕这就去向先生报喜!”
刘协拿着食盐,忙不迭的从厂房门口离开,去了现实世界。
这会儿李裕正在看穆桂英的鱼获:
“这些河虾、鳝鱼、土鲶、黄刺骨全都是你钓的?”
“对呀,今天的鱼超级好钓,第一次中五斤以上的大鲤鱼,我得像师弟那样拍照发朋友圈,可惜司马懿不在,没法用他的脚拍照……小螃蟹?来来来,给我当一下模特。”
见刘协来了,穆桂英忙不迭的让他帮忙拍小脚对比大鱼的定妆照。
身为钓鱼佬中的新贵,没有这种对比强烈的照片可说不过去。
李裕无语道:
“你没事了可以在网上买一些拍鱼获神器,各种拇指大的矿泉水瓶、饮料瓶、小拖鞋啥的,应有尽有。”
“还有这种好东西?那我等会儿搜一下看看。”
穆桂英兴致盎然的拍完照片,冲刘协问道:
“手里拿的什么?”
“启禀三师母,启禀先生,这是我们生产出来的大汉官盐,还请过目。”
刚刚只顾着看穆桂英爆护的鱼获,李裕没留意大徒弟手中的东西,闻言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印着大汉官盐字样的盐袋子。
“这么快就生产出来了?”
“孙老师想试机器,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整个生产过程不需要动手,几乎所有流程都是自动化,我们都看傻了。”
李裕说道:
“这些盐先内部流通,等积攒得差不多了,再投向市场,顺便规范一下金融体系……汉末的金融状况稀碎得不成样子,得重新构建新的金融体系。”
汉末的钱超级乱,有质量不错的铜钱,也有董卓造的劣质五铢钱,还有满是杂质的各种金器。
物价起伏变化也超级大,粮食贵的时候跟金等价,就连官员的孩子也会被饿死,普通百姓就更别提,简直跟人间炼狱没什么区别。
积攒点儿粮食被强行征走,积攒点钱财一不留神就会缩水,各种名贵金器,说不值钱就不值钱了。
世家大族肆无忌惮的搜刮着土地和资产,等百姓们走投无路了,再以救世主的姿态抛出橄榄枝,百姓们就这么成了世家大族的奴仆。
如今有了袋装食盐,可以重建金融体系了。
依托于粮食的物价容易崩盘,世家大族也会联合起来哄抬粮价。
但这种精致的雪白细盐,任何世家大族都造不出来,所以只要把盐价稳定住,并派铁血官员进行把控,依托于盐的金融体系就能一点点建立起来。
通过盐又可以反向影响世家大族,甚至还能强征他们的耕地。
等到粮食连年丰收,粮价趋于稳定后,整个金融体系就会被重新构建妥当。
以后有了通讯卫星,甚至还能推出银行等金融机构,反正外地取钱的话,直接联络长安总部,彻底杜绝钱被冒领或伪造取款单的事件发生。
当然,取款单也会利用打印机专门打印,纸张、花纹、印刷设备等等,都是朝廷独有的,那些世家就算把脑袋想炸,也无法仿制。
刘协说道:
“蔡首席如今正在研究这类体系,还让我们回去后,多带点金融相关的书籍,她想趁着坐月子时研究明白。”
好家伙,孩子还没出生呢,就把坐月子的工作给安排好了。
李裕提醒道:
“让她别那么辛苦,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时间摸索和尝试。”
“先生放心,学生会提醒蔡首席的。”
一听蔡琰和孙发财的孩子快出生了,穆桂英来了兴趣:
“小螃蟹,到时候把孩子给我抱过来咋样,我玩两天,顺便抱着小家伙去娲皇宫认亲戚,帮他要一圈红包。”
听到前半句时,刘协想都没想就打算拒绝。
但红包的话……这个倒是可以试试,孙老师应该不介意多一堆神仙亲戚吧?
他们聊天时,三国世界的盐厂内,卢植用手指抹了一点雪白的食盐送进嘴里,脸上带着激动:
“没想到咱们也能生产出来如此鲜美的食盐……有了此物,我大汉何愁大业不成啊!”
身为大儒,他可是很清楚盐铁在朝廷中占据的分量,现在钢厂有了,超越时代的盐厂也开始投入生产。
依托盐铁专营,朝廷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就连大汉的外交官,也多了对付别国的武器,以后说不定还能上演一包盐灭一国的传奇呢!
激动过后,卢植通过对讲机,将这件事告诉了长安坐镇的贾诩。
贾诩听完,用对讲机联系上了郭嘉:
“关中经营盐铁的世家,都摸清楚了吗?”
“摸清楚了,文和先生有何安排?”
“做好打击私盐的准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