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管队员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窃喜就像一把尖刀扎进了梁川的心里。
原来以为自己强制他们要学习文化知识,借此来卡住他们加入成管大队的机会,他们会因此而埋怨自己,没想到他们不仅不会埋怨,反而想脱离成管大队!
小丑竟然是自己!
这些人早就赚够了钱,想脱离这个队伍,奶奶的,梁川那个气呀!
成管大队的人现在身上透着一身的贵气,穿着打扮再没有当年凤山乡下贫穷小子的土气,丝绸的劲装,身上还要佩着香囊,一看就是城里人的派头。。
一但身份转变过,谁还愿意去做那个穷小子?
清源的花花世界不好吗,凤山可有什么好留恋的?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天高任鸟飞,何必受这个成管大队的规矩束缚着?
现在在队员的眼中,成管大队原来制定下来的规矩接近于苛刻!
梁川为了提高成管大队的战斗力,把这些队员那是真往死里练,每天不流三升汗绝不收队的那种程度,为了生活队员们还可以忍受。可是见识过清源的花花世界,再被那些漂亮的姑娘小姐刺激一下,再没有两个人肯舍下自己的面子去操练去流汗!
当这些队员口袋里有几个钱的时候他们的眼光就更高了,如何受得住世人的眼光,他们渴望出人头地,渴望有一番作为,天天拿着那几贯钱的死工钱,何时能成就一番大业?
望乡老宅里的气氛从未像今天这般火药味如此之浓!
何保正气于这两个村的人过河拆桥,黄土陈启佑则是抱着老子本来就是帮你们的忙,情份而已又不是卖身的想法,正好借着这个所有人都在场见证的机会,名正言顺地把他们两个村的青壮后生脱离出去!
将来不管是自己村成立一支护村队,还是让他们后生去闯荡,如果能干出一点名堂,不比永远被他们何麓压住一头强?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众人生怕梁川此刻生气,他的性子就是刚直,容不得这种算计!
众人预料的梁川大发雷霆并没有出现,反而梁川让诸位坐了下来,再把自己家的女眷全部请到屋子里去,在场的就全是几个村子的重要人物。
“有些话咱们今天最好就说开了,都是乡邻免得他日伤了和气!”
梁川客客气气地道,几个人无不震惊于梁川的心胸,这帮乡民都拆桥拆完就差拆祠堂了,梁川还跟他们讲和气!
黄土马上嘿笑道:“就是了,大家伙听三郎的,咱们是讲道理的人!”
讲你娘的道理,老家伙真不要脸!何保正怒骂道。这些年他始终很少跟黄土与陈启佑过分走动,就是早看得透这两帮人的为人,没有他们撺掇,下面的后生能敢敢生这么多花花肠肠子?
梁川看了一眼两个保正,眼光所至两人皆是闪躲开来,再看那些队员,他们的队长两位都不在,具体的情况还得再跟他们日后核实一番。
这算不算梁川遇到的危机?
当然算,成管大队是自己发家的底子,更是组建天雄军的训练队,一切的发展都是以这帮人为根基!
如今天雄军重组,关靖军被西北军收编成为官军,神机营更是不断地开发着各种神兵,每支队伍都是朝着良性的方向继续发展。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老底子竟然想要散伙分家!
“我前几日还跟艺娘商量着,咱们乡子里许多娃娃放着这书不读,挣破头想进去成管大队,还想着把这规矩改一下,以后文化不够的成管大队绝不接纳,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不是接不接纳,是我放不放人的问题了吧!”
众人的老脸泛起一阵红晕,然后又消失不见。也就面对梁川他们还会有点过意不去,实在亏欠梁川太多,其他人呢,他们指不定要吐上一口唾沫,还要踩上两脚大骂--什么玩意!
梁川继续道:“就像我刚刚说的,要离开成管大队也可以,在成管大队里学到的东西不能带走,谁要是哪天在哪里成立一支什么乡管大队,在村子里或是哪里利用我教的东西胡作非为,传到我耳朵里,我可就要把东西收回来了!”
东西两个字梁川咬得特别地重,话里还带着无尽地寒意,走当然可以走,你别把人带走,然后自立门户,那他可就不答应了!
黄陈两人听得出梁川的不悦,马上附和道:“这是自然,后生们就想出去做点小营生,怎么敢拉帮结派搞那些小山头。”
“把离队的原因,还有家庭情况都写清楚,写在一张纸上,到时候送到我这里,我都会同意,只是今天我梁川把话先说在前面,成管大队是我梁川的立身之本,更是我孩子似的,是我一手
带出来,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不利于这支队伍的不良因素存在。”
“你们两位是老人,更是村子的领头人,我希望你们日后多教村里的人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引领着这些村民过上更好的日子,而不是尝到一点甜头就收手,固步自封!”
两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生生地挨着梁川的‘训斥’不敢回话,梁川太可怕,不仅脑子灵活,连身手都是最强的,因此更没有几个人敢跟他叫板!
“成管大队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但凡出队的兄弟以后就不是自己人了,将来要是遇上什么困难也不要来找我梁川,更不要想着重新进入成管大队,今天你们都在场,一起做一个见证,免得日后你们说我梁川不近人情!”
梁川一席话将所有人的后路全部堵住了,这些乡民今天混得好想去自己闯一番事业,将来混不好呢,怎么可能再让自己拉他们一把,这不是把自己当傻子来耍?
两位保正还有几位队员一听梁川放出的狠话马上就有些动摇。
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可是风险与机遇并存,将来万一真的像梁川说的,混不好再想来找他庇护,现在可是要仔细斟酌一番。
一行人面面相觑,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们选择,要么跟着梁川继续旱涝保收,要么自己出去了,没有约束没有制约,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可是以后呢?
难怪梁川要他们自己写一份什么报告,将来要是厚着脸皮再来成管大队的时候,这报告一拿出来,可不就是打自己的脸?
何保正看着有些犹豫的两个村人,不住地冷嘲热讽道:“姓黄的姓陈的,你们倒是吱一声呀,让三郎一阵好等,不是想出去干大事嘛,三郎多厚道,白养了你们这么些年,可比你们爽快多了!”
打脸,这是赤祼祼地打脸!
陈启佑也知道今天两个村子可能就破台了,过了几年好日子,以后绝对分道扬镖,咬着牙道:“这是自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更不吃回头草,只要离开了成管大队,将来不管谁要再进这队里,我陈启佑第一个不答应!”
何保正胸膛起伏得厉害,心中有一口恶气不出不行:“你不答应算个屁,我还就告诉你,三郎人家做的是积德的善事,人也是好人一个,才会被你们这般摆弄,以后谁想占他便宜,先过我何家洛这一关!”
何保正骂得他们是不留情面,养的这玩都是什么玩意,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黄土与陈启佑被骂得抬不起头,本身就是他们有愧于梁川,又不好在这日子抬杠,那就真的撕破脸大伤和气,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村子里还有许多的妇女靠着人家过日子,男人是发达了,可不能断了所有人的路!
梁川劝下何保正道:“何叔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相识本是缘份一场,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成管大队不是我梁川一个人的队,咱们何麓也有不少人在里讨生活,队伍的齐心关系到这队伍的战斗力,那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也不好拿着兄弟们的性命来玩笑,所以这事也算是我谨慎考虑过的,不仅是成管大队进出的事,还有学堂的事。”
何保正一怔,心道不会梁川觉着这帮人负了他的心,想把学堂给撤了吧!
“三郎你这是。。学堂可是咱们费了千辛万苦才建起来的,可不能撤掉!”
梁川苦笑一声连连摆手道:“哪能啊,这地方是咱们以后子孙翻身的希望所在,谁人敢与学堂过不去,我梁川第一个不答应!”
梁川顿了顿继续道:“我是在想,咱们学堂要培养的是那种以后可以在朝中当官的大才,不是给人做账房先生写字书僮的地方,现在学堂里的风气不太好,学生把这里当成过渡的地方,这样我觉得很不妥!”
何保正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他娘的为了几两碎银子猪油蒙了心,看不到前程!谁人肯静下心来读书,说得倒是好听,千里做官还不是为了财,那能赚钱,还不如直接去做点营生,现在学堂里满是这样子的思想,我都那个恨啊!”
“你们不知道读书的好啊,赚那一点钱算什么,有朝一日你能进金殿,能决定朝廷的大政方针,那才是真的改变自己家乡自己家族命运的时候,从今天起,读书不考功名的就回家去,考不上我不管更不怪罪,若是考上了,今天我梁川就放话在这里,谁考中进士我一个人奖励十万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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