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晒干之后火一点就着,烧得很快很旺。
四个人站在那一栋熊熊烈火之前,三兄弟有些忐忑。
侬幺虽然混过社会,但是毕竟没杀人。第一次动手,还是在他自己的酒楼,不过,他只是帮凶,梁川才是主犯。
两个兄弟虽然也有点小心思,但是更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狠事。
他们三兄弟在峒里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实人,谁也没想到,三兄弟竟然一起干了这么狠的事。
老峒长虽然骑在他们这些小峒民头上作威作福几十年,可是谁也没有想过要干这么狠的灭门案,毕竟犯罪都需要勇气,更需要付出代价!
火焰让四个人的表情在黑暗中忽闪忽现,老峒长家起火,许多的峒人不明就里,纷纷赶来救火,眼见峒民前来,四人很快又消失在黑暗当中。
走到峒口,侬幺突然拦住了两个兄长的去路,很是决绝地对着两人说道:
人,是一起杀的,现在要分道扬镳?
这是什么操作,他侬幺肯,梁川也不肯!万一这两人回去把自己卖了..
怎么可能让这两个知道自己大秘密的人离去,万一他们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去官府告发自己怎么办?
万一他们二一推作五,把所有的罪责都加在自己身上,梁川可不答应!
天残地缺,哦不,卧龙凤雏两个人也很意外。
按道理,几个人不应该成为一个团伙。。哦不,一个团体,一个组织!
一个除暴安良的公益团体?
这一转眼就解散了?
两人呆呆地立在地原,有一种被突然抛弃的失望!
当年这个小弟自己一声不响地远走他乡,两位兄长本想也一起出去,可是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必须要照看,加上他们先天也有不足,自然就没有出远门,这也造成了三兄弟之间多年的遗憾,不过侬人天生就没有善与之辈,就算是这两个常年窝在山里的兄弟,动起手来,也是相当的狠厉。
一种淡淡地失望在心头一涌,很快又释然。
侬人里,侬大与侬二是最不起眼的那种,以致于两人到了三十开外的年纪,还是老光棍一根,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能两人都要一辈子跟自己的左右手度过。
兄弟之间也有误会。
侬幺不想拉二位哥哥下水,是因为他知道他要做的是随时可能掉脑袋的事,贩卖私盐,杀人越货的勾当!带着自己的两位哥哥,那不是害了他们!
一通话生生把一个大男人眼眶都给说红了!
人生在世行走江湖,要的就是这样有情有义的汉子!
梁川马上道:
侬幺看到梁川那副的表情心瞬间提了起来!
梁川打什么主意,他用脚后根都想得到!
反对之声最大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兄弟。
天残侬大虽然是一双斗鸡眼,可是此时他的脸上不用看,再冷漠的人也能体会到他的意外与失落。侬二本来就是寡言少语的人,此时更不多说话,上天夺走他的声音,却给了他一双好眼睛,那眼中只有不解,只有淡淡地哀伤!
自己的兄弟竟然这么不待见他们!
梁川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想保他两位哥哥!
总算是还有一点良心,本想来抄他的老窝,现在不是更好,一家子谁也别想逃得掉。
可是事已至此,任何人都他娘的别想全身而退!要死的话,谁也不要独活!
梁川可没有善心开善堂,特别这些人手段这么狠,动手杀人跟杀鸡似的,他可不敢对这些人有任何的幻想!
梁川大笑一声道:
两人错谔地看向侬幺,不知是被亲弟这份真情感动,还是被梁川干的这事吓到。
远处溪东峒的火光已经小了一半,竹楼全部倒下,成为一堆巨大的篝火。
黑暗中几个人,仿佛各怀心事一般,表情全然不同!侬大侬二自然是面无表情,有表情他们的眼神也会出卖他们,让人完全猜不透!
老大定了定神说道:
梁川知道他们要商量一下,便缓缓道:
汇合,梁川是料定了这两天残地缺一定会来!
说完,梁川消失在夜色当中。
侬二劝着侬幺,这个弟弟想必还没有跟她说明自己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梁川自己把贩盐的事说出来,两人也是吓到了,这种事跟造反是没有区别的,连累子孙很平常。
侬大却是立断道:
两兄弟看向老大哥,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仔细听着他的话。
侬二其实心中早有打算,三个兄弟当中就数他最不会说话,但是往往心中已有了计较!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远走天涯!
现在峒子里失踪的年轻人可不止他们侬家三兄弟,侬狍他们一族子可是也少了不少人,现在都成灰了,这辈子也别想找到!再少他们两兄弟,谁会想到这是一件事?
怕是外界的人还更会猜测,这侬狍可能是做了歹事,已经跑路了!
侬家的两个人,一个有眼疾,一个笨得像头猪,谁会想到他们敢做这么狠的灭门案!
侬幺苦笑一声,接着便把认识梁川前前后后的大小事宜全部说了一遍,他也没有添油加醋,讲得极为平淡,但是两个人听得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一个人竟然可以对付那么多制式装备的官兵,还有压倒性的优势,关键处理的手段太稳了,稳得让人可怕,难怪宰了侬狍那几个狗崽子他一点都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人家压根看不上这么几个蟊贼,就当是一件很平常的一样!
梁川再怎么样那也是外人,三兄弟现在唯一的联系也就是这个母亲。
侬幺回到峒寨,来去匆匆更怕阿母担心,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阿爹很多年前就走了,他的内心也是一直在自责
。
侬幺的心像刀子割一样疼,事情既然已经说开了,他也不再藏着。
三个人顶着星星往山头上爬去,这个方向,侬幺一看心就碎了。要去山上看亲人,只有一个解释!
果然两位哥哥把他领到一处低矮的坟包跟前,两人站在一旁,侬幺看着那没膝的杂草,一座不小的坟丘,前面连块碑都没有!
扑通一声,侬幺就跪了下来!
侬幺泪流满面,不是他有情有义,这三兄弟里面有数他最混蛋,最没有良心。不过没良心归没良心,他的底线还是有的,妻小就是他的底线。
侬幺在自己母亲的坟头磕了十几个响头,两个大哥没有说话,只是徒手把坟包上长得较高的蒿草拔掉。
天已经快亮了,远处的火光已经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