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因为战争造成的创伤清理完毕之后,死去的众多英灵得以慰藉。虽然梁川想把史常威造反的事情也告之夏竦,可是凭梁川估计,夏竦早就知道了这回事,耶律重光事后也有提起过这回事,说明夏竦分明就是想掩盖事实的真相,自己再去揭底就没意思了。
对于这些配军梁川自然也是恨之入骨,城墙还有一部分没有修缮完成,这任就完全落到了这些配军身上,打仗是不指望他们了,阵前倒戈的教训历历在目,原来让他们干嘛现在还干嘛,不指望靠这些人了。
不仅是梁川,现在城中大部分都是关中子弟,连守城的士兵也大部分是关中来的汉子,他们多少都是乡邻的关系,同一个州里出来的都算是老乡,老乡私底下说着这些配军的丑事,一传十传百,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朋友亲人在这战斗中死去,现在尽人看着这些配军满眼全是恨,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些人间败类。
为了防范再次发生这些人再次反水,梁川改良了一下队伍的结构,每一伍十个人,伍长必定是这些关中子弟兵,配军伍长的资格全部取消,严格落实点卯制度,只要半天队伍中的人不归队,立即报告,严防有逃兵现象,伍长不处罚,但是全队的配军斩立决!
所有的配军都被安置在关中子弟兵的严密监视之下!
修完城墙之后就是挖水,上次水源被断的教训太惨烈,定川寨所有的防御都好,唯独水源是极大的问题。城中的黄土挖了十几尺终于挖出了一口出水井。有了这口井他日党项人带来围城也不怕了!
西北被李元昊洗劫一番之后又卷土重来,这一次筑更高的墙挖更深的壕沟,引进了附近清水河的水形成护成河,城内确保有安全的水源,被烧毁的堡寨又一次重新筑了起来。
夏竦经过深思熟虑终分考虑了这封密折递上去之后对自己的仕途影响,对自已利大于弊,事已至此就放手一搏,万一赌对了位置还是自己的,赌错了告老便是。
密折里夏竦将李元昊可能和谈情报据为已有,还在里充分分析了各种可能性,总之让人看了就觉得李元昊一定会来和谈一般。
上密折这前他已写好了定川寨一战的报告,把战事不利的原因二一推作五全怪在了葛怀敏那个死鬼身上,先是贪功冒进,后是怯敌畏战未能按规定驰援定川寨,葛怀敏临行前自己曾多次规劝其不可冒进,这韩琦也可作证。同时也写了定川寨御敌有功,建议朝廷褒奖定川寨都监杨琪,他呢,自愿官降三级,留守镇戎灭敌抵罪。
夏竦给朝廷上报的阵亡人数正将十六员,士兵九千四百员,这里面有极大的水分,许多的役丁在此战中也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还有许多的蕃兵以及西北地方军,他们的战力不及禁军,编制也不如禁军体面,死后只给几个烧埋银,名姓一个也没有留下。
总数可能有几万。
朝廷不会把这么大的阵亡数记进史书,这是奇耻大辱,满朝上下痛骂夏竦无耻无能,枉送大宋将士的性命,不行就换,不行就贬,大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朝廷正讨论着怎么如理夏竦,赵祯接到了夏竦的密折。
御史台骂得最凶,夏竦这人的官声如同丁谓,在清流当中极易遭受鄙视,加上这次枉送将士性命,谏官们个个磨刀霍霍准备拿他开刀。
打仗也并不是大宋子民的愿望,与契丹的三十年太平就让所有人的都感受到了和平的美好。
虽然大宋骨子里也看不起西夏这个野蛮而落后的弹丸之地,但是一败可说是失误,连续三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西夏已经有了与大宋谈判的资本。
就在朝文武痛骂夏竦卑鄙无耻毫无节操毫无气节之时,赵祯在文德殿密会三司枢密院六部的主要官员,这事太重要,处理得好休战止戈处理得不好就是在史书上留下又臭又难看的浓重一笔,御史台的那些个言官只会到处乱喷,办事没有一点突出能力。
像契丹一样求和是丧权辱国的大事,言官们收到穿上风声肯定只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正事一点都办不成。
这仗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打了,朝廷跟他们打了几年,又修陵又盖宫殿现在是驴粪蛋蛋面上光,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加上文武官员离心离德,西北战场一败不如一败,再打下去徒损国力,于国于民没有丝毫的好处。
正因如此赵祯顶着群情汹汹召开了这次密秘会议,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夏竦送来的这个情报就太关键了!
赵祯令黄门宣读了夏竦送来的密折。
在列的都是朝廷要害部门的重量级人物,本来奇怪为何朝会上不当面讲清楚,又特意将这些重要大臣留了下来,私下开了一会小会。果然是事关朝廷命运的大事!
“众卿表一下态吧!”
赵祯不用明说众人也知道,对和谈有什么看法?
现在就是要表明立场了,自古以来这种时候都会分成两派,要么主战要么主和,为了避免日后在朝廷上没人支持,官家往往也会私下先探探百官的态度。
一群人没有提前交流就分成了两派,六部的文官们极力反对和谈,枢密院和三司的长官全都明确支持和谈。
果然又吵起来了。
还没等赵祯开口,两拨人私下议论着就吵了起来。
主战派表示:“前有契丹和谈在先,现在又与西夏和谈,他日若是又出现一个非法政权打不过难道继续和谈?那堂堂大宋的颜面置于何地?何人会对朝廷的威信信服?”
主和派也表示:“面对西夏三场连败耗费国库钱粮无数,朝廷财政收入难以为继,打仗打的是钱粮,现在国库空空如也拿什么去打仗,死要面子活受罪,与其况日持久地打下去,不如花一点小钱如同契丹一样把这些西贼打发了!”
主和派以六部的文官居多,这些人多是进士出身,读书人的忠君思想在作祟,不能容忍李元昊这种乱臣贼子的狼子野心。而主和派是哪些人,枢密院和三司的人。
这两个部分一个负责打仗,一个负责后勤出钱,打仗的前线吃紧后勤的凑不出钱来,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赢了是份内的事,输了追究起责任一个都跑不掉!现在可以停掉这场战争,他们做梦都能笑醒!
现在关键就是看赵祯的态度了,他们摸不清赵祯的态度,他要是想打,三司和枢密院硬着头皮也得打,谁站对了位置就能得到官家的赏识,又是一场赌博!
官员们争得面戏耳赤,没有一个结论。
赵祯见他们拿不出主意来,问道:“这仗我们大宋能打得赢吗?”
众人齐刷刷将头低了下来。
打得赢才有鬼了,李元昊光骑兵就有十万,据说连契丹人都拿他们没办法,也吃了他们的大亏,大宋比契丹的实力还弱上一筹!
“这密折的真实性有多少?”
对啊,这消息哪里来的?难道只凭夏竦一张嘴?
吕夷简告老后,吏部的尚书张知白升任宰相一位,张知白为人谨慎戒骄,这帮人说话以他为首,他不表态没人敢发言,这是官场中的规矩。
张知白倒不糊涂先是分析了大宋目前的军力财力又分析了西夏的国力,讲了一句中肯的话:“西夏三仗全胜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和谈未必不可能。大宋三仗皆败未必不能再战,不谈也有再战之力!”
“爱卿的意思是?”
“依臣之看,夏竦的分析极为到位!”张知白掷地有声!
“李贼虽胜也是小胜,举国之力断不可能与咱大宋长久相持,和谈必是唯一出路!但是眼下我朝新败,便是李贼真有和谈之意现下的处境也于我朝不利,我军亟需一场胜利,届时谈判场面上我们也不会任人宰割,当下之急就是前方坚持住,寻求战机打一场胜仗,为我朝挣得一分底气。只要让李贼服软,大事的主动权便重回我朝手上!之后便好办多了,三司商议和谈价码,给多少合适,不行就再度开战罢了!但是眼下首要的,还是等,确认这消息的真实性可靠性!”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些老江湖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张知白听了半天一句话没有说,一开口就让众人跪了,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赵祯虽然年轻,但是有一个极好的优点,就是善于听取意见,而且运气不错,往往能采纳那个最佳的方案。
“今日之事列位臣工记在心里,出门不可妄加议论,就按张卿所言,咱们大宋先沉住气,若是李贼有和谈真意,也需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出来!”
定川寨一战,肯定要有一个死鬼来背黑锅。
虽然自己说了一大堆葛怀敏的战败分析,可是自己毕竟是三军总帅,最后的责任还是要自己领走!
朝廷的处分是跑不掉了,夏竦如今就是想搏一把,手上一把牌全梭拉,压上那个赌注最大的,想一把翻盘。
夏竦将密折递上去,料想这将会是平湖里投下的一颗巨石,引发的非议将会比自己递上去的军报更加剧烈,谁知朝廷上下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更没人提处分他的事!
不对劲,实在太不对了!
夏竦在汴京有安排眼线,战败事大,本该万死!
万一朝廷震怒就就打算也个认罪的折子再递上去,可是多天过去了,仿佛自己的密折朝廷从未收过一般,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夏竦等了几日已不抱希望,这种钝刀子杀人才是最痛苦的,他脱了官袍封好官帽,这几天哪也不去,什么客也不见,就等着朝廷训斥的诏书到达,自己的官途差不多要结束了。。
赵祯同三司六部枢密院的人商讨了几天,得出了结论,静观其变,同时向镇戎西军发出军报:暂时维持目前的局势不变,夏竦战败本罪该万死,念其一心为国留中待命!
哭了,夏竦接到朝廷指令的那一刻终于哭了,奶奶的,这次峰回路转全靠梁川的几句小道消息,他也不怕说出去丢人,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人啊,把定川寨的都监梁川那厮给我绑来,不,给我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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