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开始清算。
李元昊所过之处西北所有的堡寨全部化为了飞灰,大宋在西北多年的经营功亏一溃,所有的防御得重新推倒在来。
李元昊之所以在史上留下赫赫凶名,西北这帮驴蛋蠢将实在是功不可没,大宋这僵硬的体制更是居功至伟!
这一战成就了李元昊不世武功,李元昊对战大宋到目前为止屡战屡胜,未尝一败,所以李元昊敢称帝敢兵指大宋腹地,他有自己的底气,更打出了自己的杀气!三仗三败,西北又增加数万亡魂,几十万户家庭流离,西北婴孩听到李元昊的名字夜里也会停止啼哭。
就像李元昊自己说的,历史上不会留下梁川一介役丁的名字,只会留下他这个枭雄的名字。
李元昊新国不稳,急需一场大胜来树他的无上权威,三战三捷之后威望如日中天,终于在西夏群民当中称神称王,中华史上另一个三足鼎立的时代终于来临。
杨琪担心李元昊诡计多端,使用的是障眼法杀一个回马枪过来,城门依旧紧闭着。事实上一个定川寨对李元昊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价值,这一战他对大宋的威慑力已然足够,一座定川寨对战局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急着回家去稳定国内的局面,接受臣民们的恭迎。
水井继续挖着。
西北的广袤黄土之下土层的厚度超出了普人的估计,有的甚至有数十米厚的黄土,然后是坚硬的岩层,透过岩层才是含水层。有时候往下挖了不到几米甘甜的水源就冒出来,有时候快把地面挖穿了还是一滴水也没有。
当时选择定川寨地师早就勘查过了,定川寨之下是厚厚的岩层,为的就是防止敌人通过地道等方式攻入定川寨,现在要透过岩层把水挖出来,难如登天!
李元昊为人多疑,对付多疑的人用障眼法是最合适不过的。也是梁川运气好,碰上不想逗留的李元昊,成就了他的空水计!
夏竦来到了定川寨。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覆巢之下竟然还有孤卵独存。
定川寨死伤惨重,城中三去其二,活下来的人也是心有余悸,眼神木讷地看着来解救他们的宋军。
夏竦身着紫色绯袍,头上的两个幞头一走一晃地,鲜亮的形亮与这帮刚从地狱逃脱的兵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竦拉住杨琪的手,对城中死难的将士感到悲伤,政客的神情到位,让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役丁充分地感受到了长官对他们的关怀。
“杨将军不愧是将门虎子,西北一片焦土独将军守土未失!本官一定奏明圣上,将军连日受累,还请先去食用酒水沐浴更衣,本官想听听将军的战情汇报!”
杨琪哪里还指望立什么功?
他的腿现在还在发颤,要不是穿着战甲看不出来,他的裤子早就他娘湿透了!
城中的配军造反里应外合想与党项人图谋定川寨,说起来没定他一个治下不严逼人造反的罪行已是仁慈,这帮文官的手段他跟着老爹没学到七八也学到了二三,心中早有打算。
夏竦为人投机,他不把杨琪放在眼里可不敢不把他老爹杨崇勋放在眼里。
老杨的老段不比他的差,自己拿他的儿子开刀,他便于会拿自己开刀。
早有人报说定川寨里出了内奸,这内奸为什么要造反出卖寨子原因现在也无从查证,人都死光了找谁去对质,总不能找李元昊来质问是不是我们内部的人与你私通吧?
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手无实证凭空虚告,不仅不能把人扳下台还白白得罪人,给自己招揽政敌,夏竦是一步步坐到西北军政大员的位置上的,这种蠢事他绝不会去做。
更重要的是,这次西北败得太惨太难看了,他必段要给朝廷一个交待,如果一点成绩也交不出来,纸面上无论如何也写不过去。他夏竦不会傻傻地去承担这个领导责任,但是要把责任推给葛怀敏那个死鬼,自己也有东西证明自己没有过错。
定川寨坚持了下来就是自己的‘正确’。
西败大败已成定局,现在是如何把这场大败说得好听一点,用屁股想也能想象那些口含利剑的文官会如何落井下石。杨崇勋一心想把自己的儿子弄回去,这次正巧杨琪立了一功,他在朝堂之上哪怕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好话也会多说两句,败仗能说成胜仗,这就是为什么要保杨琪。
杨琪对夏竦谢了又谢,这不异于再造之恩,本以为人生已经是最惨了,竟然还捞了一个好?
杨琪告退,夏竦走到梁川身边,梁川身上的衣裳全烂透了,要不是身形摆在那里,放在人堆里完全找不到。
“听说你在丁大人手下做过事?”
丁大人指的是丁谓。
“此战你杀了西贼两员大将?”
在夏竦眼里,杀了两员大将不值一提,还不如丁谓门下的光环来得显赫。
梁川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夏竦也不需要他回答,来之前就把定川寨的里里外外查了一个遍,杀敌将两员可不是一般的小功,再一看梁川解文,这小子的来头可不小。
“你很好,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本官打算保举你为御马直,暂时都监定川寨,你意下如何?”
梁川的身份是配军,配军并不是一直都无翻身之日,他们参了军同样可以依靠军功改变自己的身份,杨崇勋就希望借这条路让自己的儿子从西北脱身。
历史上还有一位大人物同样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改变自己的命运。
当年的狄青同样是一位配军,后来战功卓越,累迁最后竟然做到了枢密副使的高位,差一点就要翻身当相公,只可惜了,朝廷文人势大,容不下这位干将。
老叫花用自己的命救了自己两次,要替他报仇修一辈子城墙可报不了,自己要有资本,有人有兵,才能替他报仇!
“多谢大人!”
“丁大人可惜了,你受丁大人一案牵连,本官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放心在这里做事,本官对事不对人!”
梁川在汴京城中早凭一首临江仙还有一座紫禁城家喻户晓,梁川在汴京之时,许多基层的小官就希望搭上梁川这条线坐上丁谓的船,谋个高升,梁川的名字也就进入了这些边疆大吏的视线。
夏竦与丁谓是同一类型的人,这种人在政坛人不太受到清流的喜爱,说白了就是政治爱投机,人品极差爱拍马屁不择手段,但是政治手腕极为高明,所谓物以类聚,他对丁谓是极为崇拜的人物,在他看来,丁谓的手下想必不会与自己的想法出入太大,必能为自己所用!
“大人,小人有一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川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夏竦是个明白了,四目相接立即知道梁川想说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他示意了一下梁川,摒退了左右,两人独自到了大帐当中。
梁川见左右无人,弯着腰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大人,李元昊可能要向大宋和谈。”
夏竦新败正苦于朝廷要如何处理他,朝廷追究他的责任是跑不掉的,他担心的只是还要一直在这个位置上熬多久,会不会把身家都给熬没了,吃一败降一级,再吃两次败仗他就得回姥姥家去种地了。
夏竦急忙向梁川核实这消息的真实性:“你如何得知的这消息,有几分可靠?”
这是史书上记载的,李元昊用三次武力完胜强迫大宋承认他西夏的合法地位,但是夏竦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啊!
又到了考验自己编谎的能力了。
“外面村子有一些商人,他们靠着打仗做买卖的,有的胆子大的都敢跑到兴庆府去做买卖。他们回来就说党项人为了打仗把锅都给化了去铸马蹄铁,这仗打得他们国内是山穷水尽百姓怨声载道,这一次打仗李元昊给国内几个大的部落许诺打胜了就不再打了,那些商人也是偷偷打探到的消息。”
梁川要是言之凿凿夏竦倒也当玩笑置之,可是偏偏这种捕风捉影响的民间谣传反而经常是上面有意释放的政治信号,目的就是为了稳住民心。
万一真的有这个可能性呢?三次大败朝廷震荡,西贼以弹丸之地打得大宋满地找牙,大宋因为这三场战争花费国帑无数,官家更是打得脸面尽失,再者,李氏占据西北已有数十年并非一日之寒,大宋虽不承认他们独立却也只能默认他们的存在,与其再打,和谈真的是最好的出路!
各种可能性在夏竦心中盘算着。这要是个假消息对梁川来说有什么好处?他要是欺骗自己自己就是在朝廷对付自己前也能先弄死他,他应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再想想他以前的主子,丁谓不是一般的人,他再笨也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如果是真的呢?他告诉自己这个情报是要做什么?
“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为了。。?”
梁川低声道:“小人只是为大人分忧,若是这个消息密奏至汴京御前,让官家心中有了计较,他日西贼来汴京谈判官家早做了准备,这不也是大功一件!”
梁川想的反而是,老子要搅想了你们和谈的这档子事,这仗不打了老叫花的仇还怎么报?
他眼下就需要一棵大树,一棵能容下得下他,罩着他的大树,范仲淹与韩琦与丁谓不是一路人,自然也容不下自己,唯一的出咱只有眼前这个胖子——夏竦!
夏竦沉吟一下,纵观这些年周边数个国家的动向,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与大宋交战,看似宋败多西夏略有小胜,实则不然,再打下去西夏不是败在大宋手上,被拖死,就是国内自己先发生内乱,哪一样都不是掌权着李元昊所愿意看到的!
如果真如梁川所言,事情演变成和谈的地步,掌握了对方的动向还有要求,便是和谈之时也可以占据有利地位,对于大宋来说不可谓不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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