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冬梅理解陈校长的心情，但宋玉萍要等到期末才能办理调动手续，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另外，于冬梅跟方翰民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他们准备采取拖延战术，把时间尽量往后推，所以，于冬梅并没把陈校长的话太当回事儿。

陈校长显然沉不住气了，见于冬梅一点也不着急，她催问道：“于老师，难道非要等到期末吗？咱们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那边学校不放人，我们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其实很简单，让我兄弟先调入红星制药厂，到了期末再把那位宋老师调入我们学校，即使中途有什么变化，也不能改变既成事实，这样不就稳妥了吗？你说是不是？”

因为已经预料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于冬梅对此一点也不意外，“陈校长，你这想法确实很好，造成既成事实，就不怕外部条件发生变化了。但这只对你们那边有利，对我同学这边，起不到什么保证作用。”

“于老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只要造成既成事实，对双方都有好处呀！”

于冬梅不以为然地说：“那可不一定，当你兄弟调入红星制药厂以后，在期末之前，假如你高升了，如果你离开六中，接替你的校长要是不承认咱们现在达成的口头协议，我同学的女朋友还怎么调动？到时候我们找谁说理去？”

“哦----，你们在担心这个问题？”

“陈校长，咱们将心比心，你担心夜长梦多，其实我们这边心里更没底。”

“于老师，虽然你们的担心可以理解，但我认为有点多余，因为我自己心里很清楚，在两三个月内，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高升的机会，甚至连长时间出差的可能性都没有。”

于冬梅坚持自己的看法，“陈校长，世事无常，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谁也不敢保证。我们认为，还是到期末再说，”

陈校长把交易的事已经跟她父母和兄弟通报了，一家人高兴的恨不能为此庆祝一番，都巴不得她兄弟明天就调回市里才好，哪里愿意再等两三个月？她的心情跟全家人一样，也是希望尽快把兄弟调动的事早日办成。

见对方一点也不着急，陈校长实在不愿再等了，她主动建议道：“如果你们不放心，我可以用六中的名义，跟红星制药厂以公对公的形式签个协议，即使今后我不担任六中的校长，继任的校长也无权撕毁单位之间签署的协议。”

“这......，”于冬梅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用单位之间的协议把事情固定下来，继任者再不情愿，也不敢撕毁协议，否则将会吃官司，“陈校长，我认为这个办法可行，但我只负责传话，需要得到我同学和红星制药厂有关部门的同意才行。”

“那你尽快转告他们，争取早点把事情落实下来。”......

方翰民把于冬梅反馈的消息向袁厂长作了汇报，并提议人事科出面，跟双菱六中签个人员交换协议。

老袁对这件事好像并不太在意，“翰民，你也太小心了！先把六中校长的兄弟调进红星制药厂也无所谓，干嘛非要签个正式协议呢？”

“袁厂长，并不是我过分小心，红星制药厂是好几千人的大企业，让六中校长的兄弟调进来，多一名职工算不了什么，但我怕以后情况发生变化，等我女朋友那边可以办理调动的时候，六中校长不承认现在的口头协议，或者她离开了六中校长的岗位，我们就白忙乎一场了。有些事情不在咱们的掌控之中，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也对，红星制药厂多一名职工无所谓，但你女朋友的工作岗位却是非常难得的，如果咱们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把她调到市里来，就得等两年以后才有机会了。这样吧，我给人事科长打个招呼，你把详细情况向他做个说明，让他以红星制药厂的名义，跟双菱六中签个协议，确保万无一失。”

人事科长老侯以为方翰民的女朋友要调入红星制药厂，以方翰民对单位的贡献和如今的地位，他觉得这件事顺理成章，办手续也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接到袁厂长的指令，在听了方翰民的情况说明之后，侯科长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不是调入咱们单位，而是跟别人交换？”

“我女朋友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中学语文教师，在双菱六中找到个对口的教师岗位，但六中校长要求把她在外地县城工作的兄弟调入咱们厂，才同意我女朋友调入六中。因为我女朋友的学校要到这学期期末才能放她走，为了避免中途发生变故，袁厂长的意思，让人事科跟六中签个交换协议。”这件事本不属于人事科的职责范围，方翰民把袁厂长搬出来，只是想得到侯科长的理解与重视。

侯科长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细节，他点了点头，为了解决方翰民的后顾之忧，袁厂长连这种事情都想到了，足见方翰民在老袁心目中的地位。不过，以方翰民对单位所做的贡献，侯科长觉得方翰民完全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回过头来，方翰民让于冬梅转告陈校长，这边不仅同意对方的建议，还准备第二天由人事科长代表红星制药厂，去六中跟陈校长签署相关协议。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方翰民和侯科长在约定地点跟于冬梅汇合，大约九点半，三人来到双菱六中校长办公室，于冬梅首先把方翰民向陈校长作了介绍，方翰民又向陈校长介绍了侯科长，并说明他们的来意。

因为事先已经在电话里沟通好了，协议的拟定和签署过程比较顺利，当侯科长等人准备告辞的时候，陈校长忍不住问道：“请问两位科长，我兄弟什么时候可以去红星制药厂报到？”

侯科长当场表态：“现在就可以跟我们进厂办理报到手续。”

陈校长稍显尴尬，“因为你们这边一直没有确切消息，我也没敢催促兄弟那边办手续，他在县城还没回来，我一会儿告诉他，让他两三天以后去红星制药厂报到，你们认为怎么样？”

“我们随时欢迎他的加入，到时候让他直接到人事科找我就可以了。”......

从六中出来，方翰民打车先把于冬梅送回双菱三中，在回单位的路上，侯科长把刚才跟陈校长签的这份协议交给方翰民，“这个给你吧，我拿着没有用。”

“这是咱们单位跟双菱六中签署的协议，放在我这里合适吗？”

“虽然协议是以两个单位的名义签署的，实际上都是为个人办事，这件事本来就只跟你有关系，协议放在你手里有什么不合适的？放心吧，手握这份协议，即使陈校长明天就离开六中，不管谁接替她的工作，到时候也必须同意你女朋友调入双菱六中。”

方翰民点头赞同，“所以，我要感谢侯科长和厂领导的全力支持，没有你们的帮助，这件事就没有希望。”

“方科长，我只是按照袁厂长的指令办事，另外，你跟我内弟刘建生是好朋友，我帮忙跑跑腿，你不必挂在心上，更没有必要感谢我。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你确实应该感谢袁厂长，我入厂三十多年了，到机关工作也有二十多年，从来没见到哪位厂长对下属这么关心过，能想到的办法他都替你想到了。”

“不仅这件事，袁厂长对我的关怀是多方面的。”即使老侯不提及，方翰民的体会也是非常深刻的。

回到办公室，方翰民第一时间在电话里把这一喜讯通报给宋玉萍，“调动工作的事万无一失了，你是不是应该为接下来的事做些准备工作？”

“到了期末学校同意放我走，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我说的不是调动工作的事，接下来咱俩是不是应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前段时间厂领导问起这件事，我也没来得及跟你商量，就说婚期在明年五一左右。”

“你们厂领导管的挺宽呀！连这种事也关心？”

“不是厂领导愿意管这种事，你知道我们单位住房有多紧张吗？为了给我准备房子，厂领导要提前向后勤部门打招呼，因为没有现成的住房，后勤部门需要想其他办法，否则，当我提出住房申请的时候，厂里为我根本解决不了住房问题，所以，人家才提前向我了解这方面情况。”方翰民解释道。

“那也不错呀，一般单位主要领导，谁管这种事？方翰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受单位领导器重？”宋玉萍此前只知道方翰民在单位工作干得不错，还做了不少贡献，其他方面她没有打听，方翰民也没有主动谈及。

“不能说很受器重，毕竟我年轻，工作做得多，自然受到领导关注。”即使在女朋友面前，方翰民也是一如既往地低调。

“受领导关注当然是好事，不过，没跟我商量，你就把婚期定了，你让我怎么跟父母家人交代？”

“现在到明年五一还有半年多呢，这不让你做下一步准备嘛，关于咱俩的婚事，你应该向父母交底了。”

“这没问题，下个周末我回趟老家，跟父母和我哥说这件事，你呢？还要不要回老家跟你父母商量？”

“我父母坚持村里的传统习俗，跟他们商量不通，只要你定下来，我听你的，最多跟老家的亲人们打个招呼。不过，咱俩都是工作繁忙的人，希望婚礼不要搞得太繁琐，我真的没有时间应付亲戚朋友和父老乡亲的迎来送往。”

虽然愿意听从女方安排，但方翰民的原则是非常明确的，他希望婚事节俭，尽可能节省精力，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宋玉萍是非常聪明的人，方翰民的意思她听得很清楚，其实不用方翰民强调，她本人对老家那些风俗习惯也不感兴趣，亲朋好友和父老乡亲的迎来送往，不仅让人精疲力尽，而且太浪费时间，方翰民力求婚事节俭，跟她的想法不蒙而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