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道：“那可得抓紧时间了，现在风越来越大了，我是躲在屋里才能跟你通话，在外面的话，面对面喊话也听不见，走路都得倒着走，不然就挪不开步子呢！”

李毅笑道：“你这么轻，可得多加小心，别被风吹走了呢！”

李毅呵呵一笑，挂断了电话。

他想了想，看看手表，时间快到六点了，心想这个时间点，张广明也应该起床了吧，便打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也无人接听。

李毅不断的重拨，到第三遍上，才听到一个女声传来：“喂！”

“刘贞同志，你好。我是李毅，请问张省长在吗？”李毅一耳就听出是张广明夫人的声音。

“哦，哦，你是李副省长，广明同志他不在家。”刘贞回答。

李毅一怔，心想这么早，张广明就出门了？那怎么连手机也没有带？

刘贞似乎也感受到了李毅的疑惑，说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广明有事出去了，走得匆忙，忘记带电话了。”

李毅心里更加狐疑，张广明什么事情离开得如此匆忙呢？难道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那也不对啊，如果省里真的出现紧急情况，自己也是副省长，没有理由不知情。

刘贞闪烁其词，似乎不愿意过深的谈论此事，问道：“李副省长，你找广明，有什么事？”

李毅道：“哦，没什么，就是有个工作上的事情，问一下他。他既然不在家。那就算了，等我上班后，再找他谈吧。”

刘贞迟疑了一下，说道：“李副省长。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也都听到了，就是我家明明上一中的事情……”

李毅不知对方何意，便嗯了一声。

刘贞道：“李副省长，你在教育厅或一中有没有熟人？”

李毅马上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轻咳一声，说道：“刘贞同志，我觉得，这个事情，是不是尊重一下张省长本人的意愿？”

刘贞道：“问他没用！他就是一根筋！从来不管自己儿子死活的！李副省长，我初来乍到的，也不认识省里面的人，不好意思去张这个口，要是你……”

李毅道：“咳，刘贞同志。实不相瞒，我在教育部工作过，对国内的教育现状，是比较了解的。”

刘贞道：“这就对了嘛，你当过教育部的领导，你对下面厅里的同志肯定是熟悉的。你要是肯替我家明明说一句话，那他进一中的事情，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这事情，靠我家广明是没有用的。我只能靠自己的关系。李副省长，看得出来。你和我家广明关系不一般，找你帮忙，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一来，李毅无比为难了。

人家省长夫人开了口。自己要是不答应，岂不是驳了她的脸面？刘贞肯定下不了台，只怕还要结下梁子。

可是，这种讲人情拼脸面的事情，李毅从来没有做过，怎么可能答应去替张明明开这个后门呢？

其实。张广明本人也是不同意这么做的。如果李毅帮了这个忙，张广明会怎么想？

“刘贞同志，我虽然在教育战线工作的时间较短，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像一中那种学校，占据了最优秀的教师资源，这对孩子们将来的学习，肯定是有帮助的。”

刘贞马上应道：“是的，是的呢！我和明明都是这么想的。孩子的将来，就靠中学这几年呢！你说是不是？如果中学不上个好学校，那就肯定上不了好大学，上不了好大学，那将来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也就找不到好老婆，找不到好老婆，也就生不下好儿子……这关系到我们老张家以后世代的发展大计！这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李毅无语了，心想你想得也太长远了一点吧？连子孙后代的优生优育也考虑到了。

“刘贞同志，话是这么说，但是，有一个情况，你也得明白。一中集中了优秀的师资力量，也集中了市里乃至省里的优秀学生，他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尖子生，是每个学校每个年纪最拔尖的前几名学生。”

刘贞道：“对对对！这就能造成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啊！明明要是跟这些同学在一起学习，那成绩肯定能有长足的进步！”

李毅道：“好的影响肯定是有的，像你家明明说的，近朱者赤嘛！可是，负面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

刘贞道：“负面的影响？这还有负面的影响？我只看到正面的影响啊！一流的学校，一流的老师，一流的同学，那就是一流的环境，一流的教育啊！”

李毅道：“刘贞同志，昨天晚上，我听你们讲，张明明同学现在的成绩，只是一般吧？”

刘贞道：“中等，中等偏上，不是太差。所以更加需要提高，这就更需要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李毅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把一个中等学生，放到一群拨尖的学生群里，他能跟得上进度吗？就拿奥数来说吧，尖子生们一般都是超前学习的，初二就学完了初三的课程，老师的教学进度，也是以尖子生的接受程度来进行的。中等偏上程度的学生，就算进去了，恐怕也会跟不上进度。”

刘贞迟疑道：“还有这种说法吗？”

李毅道：“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多了。用一个成语来说，就是拔苗助长！孩子接受能力比较差，在普通学校学习，至少能健康的成长，能有所收获。但如果放到不合群的尖子班里去，他发现自己处处跟不上别人，比不过别人，久而久之，他会失落，会自卑，甚至会自曝自弃。这都是人之常情。我这个人说话，有些直，有些难听，但我相信，刘贞同志你是能够理解的。”

刘贞道：“李副省长，你说的这个情况，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也没有顾及到过。我家广明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样的道理。他只知道骂人，训人！”

李毅道：“当然了，如果刘贞同志还是觉得一中好，觉得明明同学适合到那边学习发展的话，那我可以找找相关的同志，让他们想想办法，办理一下明明同学的调动手续。这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也不算什么违背党性原则的大问题嘛！”

刘贞先是一喜，继而说道：“这样啊？要不，我再考虑考虑，跟明明谈谈再说吧。”

这时，李毅听到那边传来张广明的声音：“你用我电话，跟谁在通话呢？拿来！”

刘贞道：“是李副省长打来的，他找你有事。你不在家，我就替你接了。”

张广明道：“我听到你刚才说什么明明的事？我告诉你，你不能为了明明上一中的事情，去找人家李毅同志！他跟我一样，也是一个讲求原则的人！他绝对不会跟你妇人一般见识！”

刘贞道：“人家李副省长，可比你通情达理多了！你昨天晚上在外面住得舒服吗？多大的人了，一吵架就往外面跑！哟，咳嗽了吧？是不是冻着了啊？”

李毅好不尴尬，心想张广明原来是因为和妻子吵架，跑到外面躲避去了，想想真是又好笑，又好玩。

张广明接过电话，喂了一声：“李毅同志。”

李毅道：“张省长，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昨天晚上，我跟你谈的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张广明咳嗽了几声，一脸迷糊的问道：“昨天晚上说的什么事情啊？”

李毅心想，糟了！连忙说道：“就是海平市化工园区在建堤坝的事情啊！”

张广明哦呼两声：“这个事情啊，我记得呢！”

李毅道：“那你找海平市的相关同志谈过了没有？”

张广明道：“唉呀，昨天晚上你走后，家里出了点事情，我这脑子，就没有休息过，等今天上班之后再说吧！”

李毅道：“张省长，我刚接到海平市那边的报告，在建堤坝那边的情况，再度恶化了，海潮在台风的卷动下，已经盖过了堤坝，灌向了化工园区。”

张广明道：“堤坝没有事吧？”

李毅道：“现在还没有事，不过，真正的喜妹台风，将于今天到明天登陆海平市，那时风力将大上好几个级别，堤坝还能不能顶住强风大潮有冲击，就很难说了。”

张广明道：“我知道了，我上班后，马上找人处置此事。”

李毅道：“好吧，那就这样。”

张广明挂断电话，愣了一会神。

刘贞问道：“怎么了？”

张广明道：“李毅同志怎么可以随时得到海平市那边的报告？是谁在向他报告？是市委的同志？还是市政府的同志？会是谁？”

刘贞道：“怎么了？你眼红人家李副省长了？他这也是为了工作嘛！谁叫你不加强同下面班子的联系呢！不过，你和李副省长本就是同气连枝的，他再强大，也是你的盟友，你怕什么？”

张广明皱眉道：“你懂什么！”然后转身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