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然看着躺在地上的巫妖，缓步走上前，法杖抵在巫妖额头上，沉声道：“院长，你的灵魂被黑暗腐蚀，已经没了存在的必要，我将净化你。”

巫妖德斯心中满满地都是绝望，他知道这话的意思，这里的净化可不是在玩游戏，他代表着魂飞魄散，意识体完全裂解成基础数据。

最后时刻，他拼死一搏，对孙然的话听而不闻，只是看着天空，大声嘶吼：“神啊，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信徒死在您的祭坛前吗？”

祭坛旁边的几个祭司也是跪在地上，对着祭坛上的哈迪斯雕像祈祷，请求神明降下神罚，惩罚这可恶的异教徒。

天界的哈迪斯听到了信徒们的呼唤，耸了耸肩膀，长长地眉毛一扬：“真是遗憾。奥丁，你的小家伙亵渎了我的威严，我必须得去惩罚他！”

“站住！”奥丁伸出了长枪。

“哦？你难道想和我开战？”哈迪斯手探腰间，握住了冥界之剑的剑柄：“我问你，如果换了你，你能冷眼旁观吗？你能容许一个凡人在你的祭坛前净化你的信徒吗？奥丁，你能忍受这种挑衅吗？”

“凡人的事，让凡人自己去解决。这个玩家的心理年龄只有十六岁，还只是个小家伙，难免有幼稚举动。你作为一代神王，连这点宽容都没有？”奥丁反问，晓之以情。

弗丽嘉站在奥丁身后，也插言：“公司封神计划已经开始，神明不得直接参与凡人争斗，你忘了这个规定吗？”

哈迪斯似乎说动了，放开了剑柄，叹口气：“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好意思和这么一个小家伙计较了。不过，我还是不想放弃。我觉得，我们应该让这个小家伙自己选择信仰的神明。最好谁也不干涉。你说是不是？”

“他如此厌恶黑暗和死亡。你以为你会有机会？”奥丁不屑。

“人是会变的。每个人心中也都有黑暗面。你看德科，他曾经是艾登堡的院长，多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啊。现在，他还不是投身了黑暗？”哈迪斯笑。

他说的有理。事实就在眼前，奥丁无言以对。

哈迪斯继续道：“死亡是生命的最终归宿，或许某一天，当他身体老迈，即将老去，衰弱地没有任何生者乐趣的时候，他说不定突然想通了，选择了巫妖呢？”

见奥丁犹豫，他表情变得阴森起来：“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做法，那我现在就去打碎他的灵魂。把他给毁了！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他惧怕奥丁的枪，但如果一心一意地要打碎一个凡人的灵魂，奥丁也拦不住他。

“你不怕公司的惩罚吗？”弗丽嘉不解。

“哼哼哼，弗丽嘉。你的力量虽然非常庞大，但还差了一点，差了那么一小步，所以你无法理解我。这个世界，整个联邦，我要想杀一个凡人，没有人能阻拦我。谁也不行！”

哈迪斯傲然冷笑着，目光看着奥丁，继续道：“怎么，你还用你的枪指着我。真要因为一个凡人和我开战？”

奥丁咬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哼！好，那我们就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今后他会选择谁。就看命运的安排。”

他收回了长枪，妥协。

哈迪斯哈哈大笑：“奥丁，你老啦，已经没了年轻时的锐气。你，还有你们亚萨神系的结局。必然是落幕的黄昏。”

“狂妄！”奥丁眯起了独眼，眼中寒光四射。

哈迪斯大笑，见好就收，转身离去。

奥丁等他离去，立即转身对弗丽嘉道：“这一次，你不该让哈迪斯发现罗素的存在！”

“奥丁，我拦不住他。你别看他年轻，他心计极多，甚至击杀了绿龙！”弗丽嘉觉得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如果某一天，你发现罗素有转向黑暗的迹象，就算是毁了他，也不能让哈迪斯得意！”

奥丁的独眼中射出决绝的光芒，让弗丽嘉忍不住一颤，低头道：“如你所愿，陛下。”

“很好。”奥丁点头，又详细嘱咐了一番，这才离去。

凡界。

孙然开始酝酿净化灵魂的魔法，这是一个六级魔法，名叫：光明审判。

它是个玩家魔法，作用就是将黑暗阵营的玩家的意识暂时陷入空白，然后将他提出游戏，并不会伤害到玩家的意识。但是，如果这个玩家意识里有个寄居意识体的话，这个寄居意识体就要遭殃，将会被清扫。

魔法的光芒缓缓溢出了法杖，即将进入巫妖的脑袋，孙然却忽然发觉有异。

‘嗯，不对劲，这巫妖脑子里竟然只有一个意识。’孙然忽然皱眉，如果只有一个，那他这个光明审判就没有一点作用了。

他继续观察，很快就发现真相，心中忍不住一叹，：‘失策了……这黑暗盘古竟然已经将原玩家的意识彻底击碎，甚至还占据了他的身体……本质上已经和一个合法玩家没有区别，我这专门给玩家用的审判术对他不管用了。’

此时此刻，好多神明都在天界窥视他。他能感觉到，而且还能感觉到其中有两个非常强大，这让他没法施展出真正的手段直接将这个盘古连带着身体直接击毙，否则引起神明怀疑。

凭借对方的手段，仔细一查就能找到蹊跷处，顺藤摸瓜之下，他伪造的身份就会水落石出。然后他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他以一对二，甚至以一对三，麻烦就大条了。

黑暗盘古的不灭元神是走捷径得来的，而神王是一路摸索，证道得来的，双方力量差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黑暗盘古之于那些拥有永恒神格的强大神王，就相当于老鼠比之雄狮。他没必要为了击杀老鼠，引起雄狮的注意。

最后时刻，孙然放弃了净化法术。

‘这个黑暗盘古还很弱小，也就六星魔法师的水平，除了拥有不灭元神外。其余都构不成威胁。我悄悄在他身上留个追踪印记，以后再找个机会杀他就是了。这一回，就算他命大！’

在黑暗盘古绝望的目光中，孙然法杖上的魔法光芒忽然熄灭。法杖也收了回去。

“你终究是艾登堡的院长，我到底还是下不了手。你…..走，别让我再看到你，也别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战场上。”孙然悠悠叹口气，一脸地遗憾。

“嗯？怎么回事？”巫妖非常奇怪：“难道我猜错了啦，难道这人不是那个什么道祖？压根只是一个玩家？”

如果是道祖，那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之前在大唐帝国蝎子精洞前，他已经深刻领教了他的无情手段，根本不可能优柔寡断。

巫妖越想越迷惑。他还是太嫩了，看不到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博弈。自然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再看这少年魔法师，就见他已经转身离去，越走越远，最后拐入了山角，背影消失不见。

“真是个奇怪的魔法师。难道这就是人类的所谓感情？想不通，真想不通，这家伙不是道祖，那到底是谁呢？难道又是一个绝世天才？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人物啊。”巫妖坐在地上，满脸地迷惑，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巫妖德斯才恢复了些力量，从地上缓缓坐起来，先施展了一个黑暗治疗术，稍稍治愈了些自己的伤势，然后对一旁的黑暗祭司道：“我伤的很重。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暂时没法为哈迪斯大神出力了。”

这世界大能者实在太多了，他这小小的永恒神格根本不算什么，他现在急于提升自己的力量。

黑暗祭司倒也善解人意：“您请自便。”

巫妖便爬起身，缓缓向亡灵谷另一端出口走去。

另一边，孙然很快就走出了山谷。进入了森林，一直躲藏着的小仙女露露就飞了出来，落在了孙然肩膀上。

“大个子，你终于出来了，人救出来了吗？”露露一脸庆幸。

孙然遗憾摇头：“没有，我迟了一步。他们都已经被转化成了巫妖。”

“哦……只要你没事就好了。”露露才不关心其他人死活，她对人族并没有额外的感情，当然相处了几天，感觉还不错的罗素除外。

孙然却长叹口气，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世事难料啊，谁能知道艾登堡受人尊敬的院长，竟然会成为生命的死敌呢。”

肩膀上的小仙女沉默，没有任何回应，过了一会儿，孙然突然察觉到肩膀上的小仙女身上传来异样的气息。

他转头看去，只见平时满脸稚气的小家伙变得一脸的严肃，原本黑溜溜的小眼珠泛出了金色的光辉，身体周围的空气中有大量金色的字符若隐若现，浑身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孙然立即知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谦卑地问：“弗丽嘉女神？”

“是我。”小仙女开口。

她悬浮到了半空，小脸紧绷着，显得非常严肃，声音也是淡淡地，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我降临于此，是要问你，刚才你为什么要无视我的jǐng告？！”

这小家伙要是不闯进亡灵谷，也不会有之后的麻烦，害她还被奥丁给训斥了一通。

她都叫他不要进去了，他还偏要进去，这根本就是无视她神明的威严，说重一点，就是亵渎神明。

是人都有脾气，反正她现在非常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