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那个钢管厂他们的那些废渣都倒哪里去了？”

今天在壕沟里见到的那些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她举得一个大厂子不应该只有这些废渣，应该还有更多的，只是她不知道人家都扔到哪里去了。

要说问别的事情张岚或许不知道，但是这个废渣的事情她还真知道，以前王振河就跟她说过钢管厂倒废渣到树林里，挺碍事的。

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才说道“傻丫头啊，就算是捡废铁你也不能捡这么长时间，要是冻坏了可咋办，那个地方妈知道，明天妈和你一起过去捡。”既然能卖钱，张岚当然不能让闺女一个人去了，反正她在家闲的也没啥事情。

母女俩回到家里，一家人都在等他们吃饭了，王倩有些难为情的对老爷子们说道“爷爷们，真是不好意思，几天捡破烂我捡上瘾了，忘记看时间了，让你们担心了。”

武长勇笑呵呵的打趣道“倩倩，那你今天有收获没，卖钱了吗？”

王倩伸出小手比划了三和四的样子，又从兜里将今天卖的钱拿出来给大家看，武长勇他们几个老爷子看到炕上的几毛钱，心里也觉得震撼，虽然这个钱在他们眼里并不多，但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已经知道开始为这家打算了，让几个还处在彷徨时期的人受到了冲击。

“老武，我们明天放假都跟倩倩去捡废品去，攒钱留着家里好过年。”左占山大手一挥，就算定下来了。

“妈，这个钱你先攒着，那个等我明天卖钱了给你们买糖吃哈。”王倩冲着老太太和哥哥姐姐说道。

明远一听说能卖钱眼睛就放光了，“妹妹。我们明天放假，我们也过去捡。”

张岚那边收拾好了饭菜端了上来，王倩也是真的饿了，捧着一碗苞米粥就着咸萝卜条吃的别提有多香了，张兰心疼的看着孩子“倩倩啊，你慢点吃哈。锅里还有呢。”

郝连春给她加了一筷子酸菜“倩倩别着急，小心呛着。”

喝了一碗稀饭肚子里才有食了，王倩这才慢悠悠的吃了起来，“左奶奶你是不知道，看到那些废铁我高兴啊。那可都是钱啊，我光顾着捡了，没想到后来就没力气了。这不我才知道天色晚了。”

“倩倩妹妹，肚子饿了你就赶紧的回家哈，那铁还在那里跑不了的，肚子饿很难受的。”左赫放下碗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左赫哥，下次不这样了，钱是挣不完的，我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桌上的几个大人听这两个小孩子的对话。都有些忍俊不禁，这两人说话够有水平的啊。

别看是小孩子但是人家那才叫看得通透啊，连保护身体都考虑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岚他们几个吃过饭就奔着树林那堆废铁过去了，王倩则领着左赫他们几个小的去捡钢管厂门前壕沟里的那堆废铁。

兄妹几个别看人小，但是那手头可麻利。捡满了一筐，王倩和明诚就负责去卖，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在那里捡。

直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卖了有好几块钱呢，王倩昨晚答应给几个人买糖吃的，所以领着左赫他们到了食品区，买那种两头尖尖的没有包装的糖果，虽然没有包装但是口味也没差到哪里去都是甜的，而且两毛钱能买一大包呢。

拿着纸包好的糖果，每个人都吃了一颗，剩下的都交给她大姐王萱保管，谁吃了了可以到她那里去拿。

兄妹五个吃着甜甜的糖块，明诚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哥，以后放学没事了，咱们也可以过去捡的，他们经常往那里倒废渣，里面的铁肯定很多。”

明远是尝到甜头了，卖钱了他们就可以有糖吃。走在路上他们几个就听到山顶上的喇叭响起来。

说了一大堆前面王倩是没听懂，不过后面一句她是听明白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左赫听了小眉头开始皱起来，“挖洞啊，那岂不是又要干活了？”

王倩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听明白了，“左赫哥，这个活估计是男人干的，我们几个是没那力气了。”

左赫摇摇头，“我是说挖洞会不会让爷爷他们去啊，那个体力活我怕爷爷他们承受不了。”

左赫一脸的心思，让王倩都觉得汗颜，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左赫，没事的，我估计你爷爷他们几个队里不会让他们去的，你想啊你爷爷他们每天还得写材料上政治课呢，哪有时间过去干那个活，再说他们的年龄也大了，没多少力气，生产队里还怕他们过去多吃饭呢，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明诚边走边开解左赫，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数，不过不希望那几个老爷子过去，他们每天还要上课呢，这要是出去干活了哪还有力气给他们讲课呢。

王倩这个时候倒是很庆幸她爸不在家，要不然他也得去挖洞去，五个人各怀心思的回到家。

张岚已经做好了午饭等着他们呢，上午他们几个大人在那一堆废渣里找了不少的废铁出来，卖了十来块钱呢，明诚把今天他们卖的钱如数上缴，顺便说了买糖的事情。

张岚抽出五张两毛钱出来，一人发了一张“这个留着你们当零花哈。”

这是王家孩子第一次手里有零花钱，一个个都很郑重的放进内衣的口袋里。

左赫兴奋拿着自己的零花钱给郝连春看，看到孩子们一个个因为有了零花钱儿高兴的有些手足舞蹈时，张岚他们几个也跟着高兴不过与此同时大家的心里也涌上一种淡淡的酸。

王萱将带回来的糖块给每个大人分了一颗，要说那几位以前啥样的好东西没吃过，但是今天这糖是小徒弟孝敬的格外的甜，一直都甜到了心里。

午饭后，生产队里就开始挨家统计挖洞人员的名单，让孩子们兴奋的是老爷子们不在统计的范围内。

左赫这一中午都绷着的小脸才终于有了笑容，王家这里就剩张岚一个大人在家，也不在人家统计之内，兄妹几个终于都放下了心，这才高高兴兴的去发展他们赚钱大业。

张岚下午还得去跳舞，那个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所以去捡废铁的事情只能交给几位老爷子了。

依旧是在生产队大院里，也还是那些平时的社员，大家依旧是听到音乐时铿锵起舞，不过今天这些女人的眼光却更多的关注起张岚的二嫂韩翠来，今天韩翠里面穿了一件桃粉色的新毛衣，高高的领子伸出了棉袄外面，大家从外边就能一眼看到。

休息的时候，女人们都爱八卦也爱显摆，韩翠今天就出尽了风头，作为女人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王娟有些看不惯妯娌那嚣张的样子，不就是穿了一家毛衣吗有啥可得瑟的。

王娟在一旁闲闲的说道“我怎么听说有人给弟妹也买了毛线呢。”

韩翠一听说弟妹有毛线，虽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心里总觉得是不舒服，斜着有些轻蔑的眼神，不过那里还有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就她家那情况能穿得起吗？”

这句话被站在一旁休息的张岚给听到了，说实话她听了这句心里真的是有些别扭，虽然这个二嫂平时好掐个尖，但是那话说的明显就是瞧不起他们家，他们家不就是穷吗，就不兴别人给她毛线啊。这个人还是自家的二嫂，不过张岚在一旁并没有说啥，心里虽然不太痛快，面上还是依旧当做没听见。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还不够找气生的。

王娟无意中瞧见了三弟妹就在人群里，悄悄的走了过来，小心的问“弟妹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可别放在心上，她就那样的人，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的。”

张岚知道王娟这是劝自己呢，脸上露出一丝的苦笑说道“没事大嫂，我就当耳边一阵风吹过。”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任何人也看不出来张岚心里是怎么想的，直到跳完回家，她才重重的喘了口粗气。

孩子们回来的比她晚了一些，看到五个孩子造的一身灰，张岚赶紧的和郝连春给小家伙们烧水洗澡，后来回来的几个老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郝连春赶紧的拿笤帚挨个给拍拍身上的泥土。

“你说你们几个怎么像是从难民堆里爬出来的，都快赶上出土文物了，等会赶紧的去洗个澡，一会儿再吃饭。”

武长勇冲左占山挤眉弄眼的，“老左，我发现老婆不在身边还是有好处的，我耳边少了一个整天唠叨的人了，郝连春，你以前不这样啊，怎么越老越能唠叨了。”说完这话一溜烟的跑进了洗澡的屋子里去。

其他的人听他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郝连春又好气又好笑的冲着武长勇的背影说道“你个老武头，让你说我坏话。今天有种你就别出这个澡堂子，到时候看我怎么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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